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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望着元彬掌心的血珠滴在地板上,突然想起上个月在城隍庙求的签——"雪落莲池终有痕,仙缘原是旧人魂"。
原来那支签里的"旧人",不是什么虚无缥缈的缘分,是眼前这个带着仙气的男人,是岳芸怀里这个攥着他手指的小丫头。
"那你。。。伤得重吗?"她突然问,声音软了下来。
刚才元彬灵力爆发时,她分明看见他法衣下的伤口——一道狰狞的刀疤从胸口蔓延到腰侧,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开的。
元彬一怔。
他没想到李怡会突然关心这个。
三百年前在水德宫,他被天魔砍断右臂时,仙侍们只会跪着哭;被打下轮回井时,连骂他的人都没有。
眼前这个浑身带刺的女人,此刻眼里的担忧却比月光还真。
"前日帮人抓鬼,被厉鬼挠了。"他随口编了个借口,却见李怡的眉头皱得更紧。
"你骗我。"她指着他法衣下若隐若现的伤口,"厉鬼的伤是青紫色,你这是。。。是仙魔大战时才有的灼痕。"她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翡翠镯子硌得他生疼,"你是不是又要像三百年前那样,为了什么狗屁责任,把自己往死里逼?
芸芸已经等过一个元彬了,清清不能再等一个水德星君!"
元彬的呼吸乱了。
他望着李怡眼里的泪,突然想起水德宫的小仙娥——当年他带着伤回宫时,那小丫头也是这样,揪着他的衣袖哭,说"星君要是死了,谁给我们煮莲羹"。
原来三百年过去,人间的眼泪,还是这样烫。
楼下传来李久成的声音:"芸丫头,客人都等着看孩子呢!"
岳芸慌忙擦了擦脸,把孩子递给元彬。
小丫头立刻搂住他的脖子,肉乎乎的脸颊贴在他脸上,口水蹭了他半张脸。
元彬抱着她,突然觉得怀里像揣了团火——比水德宫的灵泉暖,比轮回井的水烫,是他三百年都没尝过的人间温度。
李怡望着这一幕,咬了咬嘴唇。
她摸出手机翻了两下,又迅速关掉,指尖在屏幕上悬了半天,到底没按下去。
元彬抱着孩子经过她身边时,她突然拽住他的衣角:"晚上十点,滨江路老茶馆。"声音轻得像叹息,"我有话问你。。。关于芸芸,关于清清,也关于。。。你。"
元彬低头看她。
月光透过纱帘落在她脸上,照出她眼角未干的泪。
他突然想起水德宫的藏书阁里,有卷《人间情事录》,上面写着:"凡人情痴,最是无解。"此刻他怀里的孩子正揪他的头发,岳芸在前面帮他理着被孩子抓乱的衣领,李怡拽着他衣角的手微微发抖——原来这无解的情痴,比仙术更难参透。
楼下的喧哗声越来越近。
元彬深吸一口气,抱着孩子跟着岳芸往外走。
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三百年前水德宫的晨钟,都没这么响过。
李怡跟在他身后,指尖还留着他衣角的温度,忽然想起今早出门前,她在玄关镜子里贴的便利贴:"今天要帮芸芸带孩子,要凶一点,别让坏人靠近。"可现在她望着前面两人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便利贴该改成:"今天要帮芸芸守住幸福,要。。。要温柔一点。"
夜风卷着梧桐叶掠过别墅的雕花窗,把元彬怀里孩子的笑声,送进了更深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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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彬捏着手机的指节微微发白,屏幕上那张照片里的小女娃正咬着手指,葡萄似的眼睛湿漉漉地盯着镜头。
他能清晰看见她眉心一点淡青,像片被露水打湿的柳叶——那是水属性灵根的征兆,和他当年在仙途初开时的灵脉特征分毫不差。
"李哥说这孩子是你托人送来的?"他对着电话另一端的李峰压着声音,喉结滚动,"什么时候的事?"
"我也是刚收到消息。"李峰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慎重,"李久成那老小子在郊区的别墅突然多了个保姆和孩子,说是有人匿名寄养,可今天上午他整理书房,翻出个带你名字的玉佩塞在孩子襁褓里。"
元彬没再说话,直接掐了电话。
他站在落地窗前,望着楼下川流的车灯,忽然发现自己的呼吸比寻常快了三分——这是自他夺舍重生以来,头回被情绪搅乱了气机。
水德星君千年修来的古井无波,在"父亲"这个身份前,竟像被投了块石子的深潭,涟漪层层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