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副将疾步进来,"各要塞均已擒获细作,按谢大人给的名单,一个不漏!"
燕临接过这一份份的密报,心里万分沉重。
他到底是小瞧这个表哥。
是啊,他那样的人又怎么会真的只耽情爱。
他又拿什么去争?
谢危让霜雪瞒下了自己的身体情况,所以瑞雪和小团子都不知情,只以为他是因为上次的事情还在养身体。
因着细作兹事体大,却又因为谢危的洞察先机和大家的默契配合,让大梁国君这盘下了二十年的棋满盘皆输。
边关频频传来捷报,大燕境内细作也被连根拔起。
是以,沈瑞雪直接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在当地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庆功宴。
张遮陪着沈瑞雪操持庆功宴,本来礼数周全的他,却明显地心不在焉。
庆功宴上觥筹交错,最大的功臣谢危却独自倚在廊柱边看雪。
月光下,他的银发几乎与雪同色,宽大袖袍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整个人单薄得像张宣纸。
张遮在灯火辉煌地屋内透过那扇半透明的窗户,静静地凝视着谢危随风而起的身影。
这背影格外凄凉。
他抬手和同僚说着场面话,做着场面事,心里却比谢危的背影更加凄凉。
有时他感觉自己身上有谢危的影子,燕临身上也有,甚至娘娘身上,都有谢危的影子。
他看似在退出,他的影响却已经融入他们每个人的生活点滴之中,抛不开,抹不掉。
可悲啊!
张遮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只听得边上的人谄媚地夸赞他今日豪爽。。。。。。
旁人哪知,原本滴酒不沾的他此刻也渴望杯中酒能解他心中千千愁。
姜雪宁端着药碗走近谢危,他也在含情脉脉地盯着她:"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嘀咕什么呢?喝药。"她轻轻地把碗递过去,"这么冷的天不在屋里待着,非要出来。赶紧趁热喝。"
谢危接过药碗,指尖相触的瞬间,姜雪宁眉头紧拧——他的体温低得吓人。
"在嘀咕这么美丽的姑娘,寻了千百度,现在正从灯火阑珊处朝我走来。"谢危轻笑,眼神是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
姜雪宁望向他所说的灯火阑珊处,看到了因边关大捷被众星捧月的燕临,也看到了在大臣中周旋的张遮,还有端坐在主位手却在塌下嬉戏打闹的孩子。
姜雪宁突然红了眼眶,一切多美好啊,她是最幸福的人,为什么她胸口却被酸涩填满了?
谢危仰头饮尽苦药,喉结滚动间,一滴药汁顺着下巴坠落雪地。
大限已至,药石无用,且让她安心点吧。
夜风袭来卷起他宽大的袖袍,露出骨瘦如柴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