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宁他们狂奔而来,一脚踹开谢危的房门时,屋内烛火摇曳。
谢危正襟危坐于案前,银发如瀑垂落,指尖捻着一枚黑子悬在棋盘上方。
棋盘的对面,安宁正以一种极其狼狈的姿势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她的双手被紧紧地捆在身后,双脚也被绳索缠绕,身体完全失去了自由。
她的嘴里还被塞进了一块厚厚的帕子,让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尽管如此,安宁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恐惧更多的是心死,是绝望。
她本是大梁最优秀的细作,从小就被养在大燕秘密训练,一批一批的死士细作被发现,被绞杀,但她都活了下来。
这一次的暴露却是因为她生了不该有的情感,从她问老妪拿忘忧散那刻起,她的死局便注定了。
"来得正好。"谢危落子有声,一点都没有之前病入膏肓的模样。
"这局棋,该收网了。"他自信坦然,俨然还是那个运筹帷幄又令人捉摸不透的少年帝师。
只是细看下来还是会发现,他的精气神都是强撑出来的。
燕临的剑"铮"地出鞘,直指安宁咽喉:"说!你们在大燕潜伏多久了?"
安宁一个眼神都没有给眼里,只是像之前那样安静地望着谢危。
谢危轻咳出声,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推至桌沿。
张遮接过展开细看,越看脸色越白——信上详细记载了二十年来敌国细作如何挑拨大燕与大月关系,甚至在先帝时期就策划了着名的"玉门关之变"。
"不可能。。。。。。"姜雪宁夺过密信,"玉门关一役阵亡将士三万,竟是。。。。。。"
"他们在推波助澜。"谢危指尖轻叩棋盘,"借平南王的手,借天教的手,借薛远的手。。。。。。就像这次,他们想借我的手,让大燕朝堂自乱阵脚。"
安宁突然剧烈挣扎,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他居然都查到了,这个男人远比想象中的更可怕。
而她却以为他病死垂危,还觉得他可怜,想要给他温暖。
真是纯纯多余,蠢的无可救药。
谢危抬手扯出她口中帕子,她立刻嘶吼:"谢危!你明明喝下了那杯。。。。。。"
"茶?"谢危从案几下取出一个瓷杯,杯中液体清澈见底,"你说这个?"他手腕一翻,茶水泼在地上,青石砖顿时"滋滋"作响泛起白沫。
她明明亲眼看他喝下的,症状都有了,难道他都是演戏骗她的?
安宁的内心酸涩,像是有人在用力拧着她的心脏。这种感觉从前从没体会过,更别说如此深刻了。
尽管心里难受,眼角也涌上了泪意,多年的细作训练,让她的观察十分入微。
这杯在青石砖上泛着白沫的茶分明不是她下药的那杯。
她下的是忘忧散,而这杯是见血封喉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