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攥住方向盘的手掌早已被汗水泡得发白,指缝间还嵌着三天前抢修轮胎时蹭上的机油,此刻在幽暗中泛着诡异的青黑色。 卡车底盘传来金属疲劳的哀鸣,每碾过一处弹坑,脊椎就像被铁锤夯进座位里,震得牙齿咯咯作响。 三天前在保定郊外被燃烧瓶燎伤的左臂开始溃脓,腐烂的皮肉黏在粗布军装上,随着颠簸撕扯出细密的血珠,在布料上晕开暗红的云团。 他摸索着抓起军用水壶往脸上倒,混着铁锈味的冷水滑进领口,激得他浑身一颤。 壶底残留的泥沙颗粒刮擦着干裂的嘴唇,这是他们在滹沱河边紧急取水时留下的印记。 挡风玻璃上结着层盐霜似的汗渍,被雨刮器划出凌乱的纹路,远处山路上游击队点的狼烟忽明忽暗,像极了女儿承平发烧那晚床头摇曳的煤油灯。 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