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只要她!”朱佑杬仍是紧紧地攥着张婳,骄横道,“父皇这么疼我,只要我开口,一定会把她赏给我的。”
朱佑樘眉头微微拧起,袖袍一拂,将张婳拉到自己身后,神色温和,眉目清冷,淡淡地说道:“她是本宫看上的人,除了她,你可以挑任何人当你的婢女。”
朱佑杬惊愕地望着他,心不甘情不愿地瞪了一眼张婳,转身怒气冲冲地跑走了。
天空灰蒙,铅云低垂,秋风呼啸而过,枯黄的树叶漫天狂舞。
张婳轻轻地吁了一口气,福了福身,说道:“多谢殿下出手相救。”
朱佑樘神色如常,温和依旧,眸底却凝着一层淡薄的冰雪:“能够做二皇子的婢女,求之不得??投靠了万贵妃还不够,还想攀上二皇子么?”
张婳想到拜他所赐,莫名其妙地成了万贵妃的细作,生命时时刻刻受到威胁,越想越气,脱口道:“当二皇子的婢女有什么不好?总比当殿下您的棋子……”话未说完,却见他一向温和的脸庞骤然变得阴沉可怕,心下不禁打了个激灵,硬生生地咽下了最后半句话。
“很好!”朱佑樘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声音清冷,“看来你是不想要解药了?”
张婳登时焉了,心下暗自腹诽,来来去去就用这招,您就不能换点新鲜的。暗暗捏了捏小拳头,颇有些谄媚地说道:“殿下,我那是逗二皇子玩呢。我又不是傻子,二皇子那么骄横霸道,我真成了他的婢女,还有命活么?”
朱佑樘神色稍霁,瞥见她颈间的珍珠项链,唇角微微翘起:“看来你很得万贵妃的欢心!”顿了顿,又道,“你果然是颗出色的棋子。”
张婳心下气苦,脸上维持着甜美而乖巧的笑容:“小女绝不会辜负殿下所托。”
朱佑樘面无表情,右手一扬,将一只白色瓷瓶抛入她怀中,“这是你这个月的解药。”说罢转身离去,走了几步,忽又回首,淡淡地说道,“以后离二皇子远一点,今日之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张婳小心地藏好瓷瓶,忙不迭地点点头,心下暗道,我嫌命长么?不用你说,我也会离那个魔头有多远躲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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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延祺宫,张婳服下解药,万分沮丧地握着白瓷瓶,招惹上一个危险人物——太子已经够头疼了,现在再加上一个心狠手辣的万贵妃,那她还有什么活路么?她说是万贵妃的人只是想吓唬吓唬蔡尚仪,老天,不用这么灵验吧?
每天都过得惊心胆战,生怕万贵妃或太子派人来传召她,交给她一个株九族的任务。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担心的事情一直没有发生,仿佛他们已经忘了她这号人物。
张婳不由暗暗欢喜,每日临睡前都万分虔诚地默念一遍,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求求您让万贵妃,太子得失忆症,彻底地忘了我吧!!!
这一日,张婳用过晚膳,坐在灯下发愁:绿翘似乎察觉了什么,对她盯得特别紧。好几次她偷偷溜出去,都快走到浣衣局了,绿翘突然冒出来,她只好打道回府。
三日之后便是太子选妃,可云姨的事情连一点眉目都没有,暂时不能出宫。她是万贵妃的人,太子绝不可能选她为正妃或侧妃,想要留在宫中,只有想办法成为女官。
正想得出神,一名精瘦的小太监忽走进来,行礼后躬身道:“小主,兰贵人想见您,请您去一趟清漪阁。”
张婳又惊又喜,忙站起身,急切地道:“公公,请带路。”
小太监答应一声,躬身走在前面。
夜,寂静无声。一轮冰盘高高地挂在树梢上,沐浴在乳白色月光下的皇宫朦朦胧胧,多了几分神秘感。秋风冷冽,呼啸着刮过脸庞,张婳拢了拢衣襟,身子微冷,心中却是一团火热,恨不得胁生双翅,立即飞到沈兰曦跟前。
自从沈兰曦成为贵人后,一直没有传召过她。她也不敢擅自跑去清漪阁,一则怕沈兰曦触景伤情,二则担心沈兰曦心上的伤口还未痊愈,不敢贸然见她,怕勾起她伤心事。
现在沈兰曦肯传召自己,是不是代表她已经接受了皇帝嫔妃这一事实?
张婳胡思乱想了一阵,抬头瞥见眼前景物,“咦”的一声,问道:“公公,您是不是带错路了?”顿住脚步,手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道,“我记得清漪阁应该走那条路。”
小太监恭敬地说道:“小主恕罪,原本去清漪阁确实应该走那条路,可是奴才听闻今晚皇上和贵妃娘娘在那边赏月,恐冲撞了圣驾,所以改走这条小路。”
张婳不疑有它,释然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绕道走吧,反正也不赶时间。”
小太监答应一下,继续走在前面领路。
又走了一段路,两边的景物却越来越荒凉,张婳暗暗提高警惕,装作随意地问道:“公公,这些日子兰贵人过得可好?”
小太监垂首道:“如今在宫中除了贵妃娘娘,皇上最宠爱的便是兰贵人,每月里总有两三回歇在清漪阁呢。这样的隆宠,其他的娘娘盼都盼不来。兰贵人圣眷优渥,每日喜笑颜开,容光焕发,哪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