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二三十里,错落地,一个个火堆燃起。
火堆很大,两三丈高,在黑夜中格外显眼。
如一盏盏灯笼,点缀在夜色中的两岸。
江南、江北,插旗之处众人汇聚,十座、二十座、三十座……燃火明示。
“哈哈……”温千岚畅快长笑。
笑声混在浪声中、风雪间,传荡开去。
多日以来,他心中的郁闷与憋火,尽数散去。
他心头舒畅,“是非公道,果然自在人心,我所做是对是错,没必要深究,得此等信任,荣幸之至。”
到了此刻,何需再在乎谣言如何。
洛云依同有如释重负,弯起眼角浅笑,她轻声道:“这些人不是奔着物资去的,他们是不肯让你蒙受污蔑,为了替你正名,才会如此齐心,换作往常是不会的。”
拥有观世之眸,她看事看得清澈。
其实,他俩最初的打算,也是要将众多难民加以聚集,给予生计,使之自力更生长治久安。
几万难民聚集成一个小镇,方方面面均有好处,人多了可以分工做擅长与合适的,再进行物资的交换,武者多了合起伙做事也方便,有力量抵御外侵,自给自足才是长久。
只是他俩商量后,认为那么做太麻烦了,非朝夕可以做到的,劳神劳心。
原决定将土料给各村寨发下去,便再不管了,他俩又不是难民的佣人,不愿再多劳累。
而赶上谣言作乱,他俩不甘被诋毁,决定快刀斩乱麻,以浑兴江两岸数百万人的态度,来定结果。
假如大部分难民,都是相信了谣言大肆声讨,那么,他俩岂会再费力不讨好。
谁死谁活,关他俩何事?
将土料变卖为元石,留着自个用。
他俩不忐忑于结果,成或不成,自有不同的应对与决定,却是无甚信心。
所谓人心难测、人走茶凉,此举是劳师动众,能得到多大的响应。
事实是,比他俩预想的最好情况,还要好得多。
他俩奔波了年余,偷抢盗窃,值了。
那些响应宣武令的人去离开,他俩不在乎,人各有志,人少了更好。
温洛二人欣喜,金长歌等铁马府军的将士瞧得愣眼,且有些亢奋,聚平军的将士则是脸色不善。
“哼。”戴宣同脸色阴沉。
再有城府,他的神情也难平静,在压抑的盛怒腾腾地涌起。
他不明白了,温千岚总共没给难民投放多少物资,管不了众人多久的温饱,众人怎会如此谨记此份恩惠。放着宣武令不听,偏偏听从邪君毫无保证的狗屁号召,怎会傻成这样!
如今,还谈什么谣言。
今晚之事,铁定瞒不住。
铁马府军不会放着打压聚平军的机会不用,且不需怎么运作,鬼面邪君温千岚插旗立镇,便会传得沸扬。那时谁再说那些污蔑的谣言,那是自己打自己嘴巴,矛头会瞬时调转指向聚平军。
聚平军的宣武令,竟然不如一个小小温千岚的邪君号召,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听他恼哼,温千岚笑着言道:“此天下,是人的天下,你、迟早败北,最久十年。”
事态到了此份上,对方应该会按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