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的好朋友吓走了。”
段青玄一直知道黎盏天生能与动物有些亲近的交流,惹了道侣不开心,也只能乖乖道歉,又问道:“那你和你的好朋友都说了些什么?”
除却刚刚进村以外,安水乡的人似乎对他们这两个外来人并没有多大感觉,照旧做着自己的事,段青玄就一路牵着还在别扭的黎盏回屋。
关上门的瞬间,黎盏一改方才埋怨颜色,猛地将他推在屋门,几乎是用气音说道:“刚刚那只鸟,好像一直在催我离开。”
从他们进入安水乡以来,的的确确发生了超乎寻常之事,至少段青玄从未听说过,世界上有任何一种术法,从根源上改变一个人的本质与构造,能够使人连同血肉一起化为枯叶。
可正因如此,跟同为植被的“剥生”反倒有了异曲同工之妙。
只是剥生多少还被作为上古禁术记载,有关息壤与“凡蜕”一事,却是闻所未闻,甚至远超过目前为止所有的术法认知。
段青玄想了想,道:“明天我就想办法探探关于剥生的事,无论如何,你身上的诅咒必须得解。”
大概今日在这个诡异的安水乡中所见刺激太大,黎盏难得犹豫:“一个月一次,这么多年都忍下来了,大不了你以后每次都让我咬着,就会好受点……”
“我怕你把我整个手都咬下来,我就成独臂剑客了。”
“那要不我再给你捉只雕?”
“这是个什么说法。”
“忘了,之前买的哪个话本吧,好像还是师徒……”黎盏侧过脸,浓长的睫毛在夕阳下像泛着浅金色的光,嘟嘟囔囔地,咬着湿润的下唇,“挺好看的,下次你念给我听?”
段青玄笑了笑,尽力在黎盏面前掩去心中的不安,
他令黎盏转过身子,解开发带,握着篦子的手指几不可闻地颤动一下。
虽然没有恢复四年前自己寻找安水乡的记忆,却依旧记得促使自己尽快动身的缘由——那封信件上,不仅写明了黎盏身上的诅咒,更重要的,则是告诉他,百年过去,时限将至,若再不解除,黎盏性命难保。
迄今,又是四年过去。
段青玄没有别的选择,也不敢再拿黎盏的安危做任何赌注了。
薄雪落了整晚,翌日清晨,碧叶上挂着雪霜,倒是一番奇景。
“安水乡的人好像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们这么多年来,都是看着这样的景象习以为常。”
案前摆着张借来的铜镜,在此处没什么其他消遣,段青玄便继续颇有兴致地为他梳发,此前在书中新学了几个样式,一直没机会实践。
现下便上手,在两边耳侧多分出几股发,扎成小辫,又分别取其中一股,于脑后用发带半束,因着扎的比往日高些,更显轻快俊俏,款款风情,直是仙人难拟。
他将黎盏脑袋摆正:“如何?”
黎盏道:“你觉着呢?”
段青玄满意得很:“好看,想亲。”
话音未落,捏着黎盏脸颊便转过来,咬上他嘴唇,偷了个彻彻底底的香。
黎盏哼哼:“身在这种不知道是什么的鬼地方,您还挺有心思情调啊。”
“我就喜欢你阴阳怪气的样子,”段青玄指腹在他下颌摩挲,对上黎盏一双漂亮的眼睛,几不能持,又低头细细吻过一遍,“管他呢,来都来了,当头也是一棒,转头也是一锤,只能苦中作乐了。”
他握上黎盏手,稍一用力,将人带起身:“走吧,我的小神仙,来看看这地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安水乡自给自足,村中有片专门种粮食的地方,时常有村人到林中猎杀兽皮制衣,兽肉分食,巧巧就是因为想学着大人打猎,为母亲新制一件大氅,才独自一人跑出村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