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雷又露出了他那高深莫测又带点痞味的坏笑,他没有正面做出回答,只是道:“如果你看了那验尸报告,你就会知道,霍兰特的胃里没有所谓的熏鸡肉三明治,只有一堆的时令瓜果,正巧就是这片树林里所结出的果实。直到他死前不久,他都在这片林子里享用美味。”
珀拉敏没有去寻找霍兰特,她清洗掉自己身上的奶油蘑菇汤后,和惠普森厮混了一阵,便前去餐厅用晚餐。她迟到了一会儿,是因为她绕去厨房给她姐姐的甜汤下药。
晚餐之后,珀拉敏和惠普森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们需要等着仆人们回到自己房间,而珀特敏甜汤中的药剂生效后才能继续私会,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惠普森发现了异常。
仆人们陷入了昏睡,无人应答霍利的呼叫。
他来不及思索哪里出了错,只急急忙忙地下楼去拿魔法皿。暗夜花的收成对家里极其重要,即便他是个游手好闲吊儿郎当的浪荡子,也不至于跟自己的钱包过不去。
当然,直到他走到半途才想到仆人们可能是误喝了妻子的甜汤,而他难得的勤快也能顺利弥补上仆人们昏睡的失误,他当下决定不在霍利面前出现,这样侄子就会认为是某位仆人送来了魔法皿。
他知道霍利是个只关心植物的马大哈,第二天也不会专程找仆人确认……这样一来,下药的事就能被轻易遮掩过去。
只是,送完魔法皿离开的时候,他发现珀拉敏也出来了。
一直等着晚上约会的珀拉敏见惠普森匆匆离开大宅,误以为是要改换地方,便也跟了出来。
惠普森转念一想,霍利不会离开温室,其他人都在大宅之中昏睡,空空荡荡的植物园是个很好的约会地点,更不用说今晚没有月光,没人会发现他们。
他不知道自己的妻子没有喝下加了药的甜汤,他只以为那些贪吃的仆人们喝了锅里多出的部分,而他也没有意识到,这天晚上珀拉敏没有看着霍兰特睡下,他那同父异母的幼弟居然大半夜还在林子里游荡!
“霍兰特那时大约已经玩腻了,想要回到宅子里去,但那晚是个双朔月,没有月光照明,植物园里晚上也没有点灯,到处都是一片漆黑,他在园子里找不着路。”安德雷说,“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他二哥和珀拉敏的声音,他兴高采烈地上前,却目睹了家族之中的丑闻。”
幼小的孩子未必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他当惯了作威作福的小霸王,又是个大嗓门和大嘴巴,拉扯着惠普森和珀拉敏叫嚷着要加入他们的“游戏”。惠普森惊慌失措,从腿上绑着的刀鞘里拔出草药刀,直接扎进了弟弟的心口。
所有在植物园里工作的哈夫族们都有这样的习惯,在小腿上绑着草药刀,这样他们一旦在工作时发现稀有的药草、乱长的杂草,就可以第一时间做出处理。惠普森虽然是个游手好闲的家伙,但他从小就被父亲要求着这样做,早已养成了习惯。
惠普森捅了人之后,意识到自己杀了弟弟,便慌慌张张地和珀拉敏一起从后门跑回了宅子,两人身上都沾了血,他们用掉了下午仆人们烧的最后一桶热水,洗去了身上的血渍,又把染血的衣服塞进灶膛烧成了灰。
他们忙了大半个晚上,光是顾自己的事就应接不暇,自然也没有注意到珀特敏也偷偷地从塔楼上下来,从正门出去,绕去了植物园。
“我在塔楼上看到他们疯狂地跑回来,仿佛身后有鬼在追。”珀特敏承认道,“尽管没有月光,但那两个熟悉的身影,就是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我很好奇发生了什么,便偷偷下楼查看。看见他们浑身是血,我便意识到出了事。”
她拿了盏油灯,顺着他们的来路一路找去,发现了倒在血泊里已然断气的霍兰特。
“在那一瞬间,我想了很多。”珀特敏说,“我可以回过头,完全不管这事,让惠普森与珀拉敏为他们的罪行付出代价,但这意味着我的余生都将活在耻辱与嘲笑中。人们会说:‘看那,就是那个美丽的女人,可她的美貌也保不住她的丈夫!和她的妹妹!这种丑事!真做得出来!’”
她惟妙惟肖地学着市井里八卦的人们,然后往地上呸了一口:“不,我拒绝这样的未来!尽管霍兰特的遭遇十分不幸,我仍将此视为了一个机会!一个、把霍利排挤出局的机会。”
她当机立断,偷偷地回到大宅拿来了一套霍兰特的新衣,她擦去霍兰特身上的血液,抹去刀上所有的痕迹,给霍兰特换上新衣,又把刀刺了回去。
“我曾听说过,王国骑士们有许多特殊的魔法,能够通过犯罪现场留下的血迹、凶器、污渍追踪犯人。我无法在霍兰特身上留下霍利的印迹,但我可以消除霍兰特身上的印迹。在整个过程中,我也非常小心地未曾留下属于我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