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济无法确认,他的医理知识太浅薄了,也没有闲工夫去深入研究。
马达又说:“臣对随行的所有人进行排查,当然也包括檀药丞。他入宫最晚,且来历不明,也就最值得怀疑。臣问过赵将军和多名侍卫,他们回忆都觉得在虎岫山下没见过檀药丞。他很可能是预先知道会出事,所以在你们进入虎岫山之前就躲起来了。”
陈济默默摇头,没有认可马达的说法。
因为去虎岫山时,他没有留意过檀越在不在,赵弼等也没有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去盘查,现在仅凭大家的印象,是不能作为确切证据的。
陈济思索片刻后,乃问:“你方才说有两个人特别值得怀疑,另一个是谁?”
马达深吸一口气,低下了头,小心翼翼地答道:“就是皇后娘娘。”
陈济怔然瞪住了马达。
马达不敢与陈济对视,只是极力佐证着自己的想法:“臣知道,皇上绝不愿怀疑皇后。可这世上哪有未卜先知的道理?放眼前朝后宫,唯有皇后才能左右得了皇上的行踪,才能让外敌有事先准备的机会!”
“你凭什么这么说?”陈济脸上,渐渐显现出怒色,驳斥道:“你根本没有看到!桃叶在误以为朕死了的时候,她有多么害怕、多么难过!
你也不知道,在桃叶看见你的援军出现时有多么兴奋!朕让赵弼护送她离开,她都不肯,她一心要与朕同生共死,那样的深情厚谊,你居然怀疑她?”
陈济的嗓门越吼越大,吼得隔壁已经躺下休息的桃叶都慌忙竖起了耳朵、披上衣服下了床。
马达不甘,万般无奈地问陈济:“既然皇后深情如此,那么皇上为何会在老郡公的墓前说这辈子未必有后呢?”
陈济突然被问住了,他脑海中一时间有无数往事闪现,他与桃叶的感情纠葛、他与司蓉之子的夭折,一齐涌现的画面太过于复杂,让他无法回答马达的问题。
马达又追问:“有后无后,难道不是由你自己决定的吗?”
陈济被问得心慌意乱,他无法公开心里的苦闷,只是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沮丧。
“白夫人何以在皇上计划去谯郡之前就已经驻扎谯郡了呢?又何以在皇上临时起意去虎岫山之前就已经埋伏虎岫村呢?如果没有皇后的引导……”
“不要再说了!”陈济厉声打断了马达,吆喝道:“你怎么就那么相信周念的调查结果?你有什么确切的证据?仅凭直觉推理就可以断案?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臆断?”
“臣会找到证据的……”马达勉强又插空讲了这么一句。
“那就在你找到证据之前闭嘴!”陈济又一次喝断了马达,暴跳如雷,“桃叶陪朕祭祖、悼念父母,我们的感情好不容易有所升温,怎容你肆意破坏?”
马达见陈济那般瞋目切齿,不知该怎么把这谈话继续下去。
他只怕,「感情升温」的只是陈济自己而已。
马达鼓起勇气,最后一次提醒:“皇上别忘了,当初司德能逃出华林园,是靠了谁的帮助……”
“你出去!”陈济一手指住了屋门,疾言厉色地下达了驱逐令。
马达再没得好说,只好行了礼,退了出去。
隔壁的桃叶,简单披着衣服,就站在门内,但她听不清这对君臣的言语,只是听得出陈济在发火。
待马达离开陈济房间时,桃叶微微掀开一点门帘,偷偷瞄了一眼,但见马达满脸通红,不知是憋着怎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