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在练习密集的枪阵冲锋、骑射连珠、步骑协同,以及如何在城墙上狭窄空间内进行最有效的杀戮。
他们的纪律森严,令行禁止,沉默如铁,眼神中只有对命令的绝对服从和对死亡的漠然。
他们迅速接管了幽州城所有城门、武库、粮仓、节帅府等要害之地的防务,成为了守城无可争议的中坚力量和卢珪掌控幽州全局、震慑所有异己的铁拳。
他们的统领,一个名叫萧破虏的冷面将领,只对卢珪一人负责,他的眼神如同两把淬毒的匕首,扫过之处,无人敢与之对视。
卢氏深谙掌控人心的重要性。他们牢牢控制着幽州的舆论喉舌,编织着一张巨大的信息罗网。
被卢氏掌控的文吏们,日夜奋笔疾书,炮制着一篇篇檄文、告示、邸报。
说书人被集中起来,拿着统一发放的“话本”,在城中的茶馆、酒肆甚至街头巷尾,唾沫横飞地讲述着:
韩休琳的“滔天罪责”:将其描绘成刚愎自用、利令智昏、穷兵黩武、为一己私欲葬送五万幽州子弟性命的千古罪人!
是幽州陷入今日危局的罪魁祸首!细节被不断渲染放大,甚至捏造其克扣军饷、凌辱部属妻女的恶行,激起民愤。
长安的“暴政”与“威胁”:大肆渲染长安朝廷的“暴政”,尤其是“均田”、“抑豪”政策对河北大族的残酷剥削和对普通百姓的“欺骗”(宣扬均田实为夺田)。
极力渲染宰相裴徽的阴险毒辣和对藩镇的刻骨猜忌,将郭子仪描绘成裴徽的爪牙、屠杀幽州子弟的刽子手。
暗示长安皇帝绝不会放过幽州,一旦发兵,必将屠城,男的为奴,女的为娼,老幼不留!恐惧是最好的粘合剂。
外部的“致命危机”:极力夸大突厥、契丹等部族趁幽州新败、内部不稳而大举南下的风险。
说书人绘声绘色地描述胡虏如何烧杀抢掠,如何烹食婴儿,如何将女人掳走为奴,将恐惧深深植入每一个听众的心底。
卢氏的“再生之恩”与“仁政”:将卢承嗣和卢珪塑造成力挽狂澜、拯救幽州于水火的大恩人、大救星!宣扬卢氏开仓赈济流民(虽然粥稀得能照见人影)、抚恤阵亡将士家属(发放微薄的抚恤,杯水车薪)、以工代赈给民夫活路,塑造卢氏是幽州真正守护者和再生父母的伟岸形象。
强调只有团结在卢氏周围,加固城防,才能保护家园妻儿老小。
甚至街头巷尾的乞丐,都成了卢氏的眼线和传声筒。
他们拿着卢家发放的、比往日多几倍的铜钱和热饼,在人群中散布着有利于卢氏的消息,同时竖起耳朵,收集着任何风吹草动。
然而,高压之下必有暗流。
对于任何敢于质疑卢氏统治、私下怀念韩休琳(或为刘豹等被清洗将领鸣不平)、或传播长安“恩德”的言论,卢氏掌控的不良人衙署和神出鬼没的“玄甲”部队,会以雷霆万钧的手段进行残酷镇压。
城东菜市口,成了行刑的固定场所。
一个曾在酒肆里醉醺醺抱怨“卢家比韩扒皮还狠”的老兵,被当街拿下。
三天后,他被指控为“韩逆余党,煽动叛乱”,押赴刑场。
刽子手鬼头刀寒光一闪,人头落地,鲜血喷溅在肮脏的雪地上。
人头被高高悬挂在城门旁的木笼里,空洞的眼睛望着下方惊恐的人群。
一个试图在新建的城墙上刻下“刘将军冤”字样的年轻士兵,被巡城的玄甲武士发现,当场被数杆长矛捅成了血葫芦,尸体直接抛下了城墙。
罪名是“破坏城防,意图不轨”。
一时间,幽州城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
茶馆酒肆里,人们交谈时声音压得极低,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
邻居之间也噤若寒蝉,唯恐一句无心之言招来灭门之祸。
道路以目,人心惶惶。恐惧,成为了卢珪统治最稳固的基石之一。
支撑这一切庞大消耗的,是范阳卢氏令人咋舌、深不见底的财力物力。
千年的积累,在这一刻化为支撑战争的滚滚洪流。
卢氏动用了庞大的家族储备金库。
传说在祖地,有深埋于地下、机关重重的秘库,里面堆满了历代积累的金银珠宝、古玩玉器。
此刻,这些财富被源源不断地起出、熔铸,化作支撑战争机器的燃料。
他们更动用了遍布北方的庞大商路网络:粮行、布庄、车马行、当铺,甚至隐秘的地下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