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昼懵了一下,手指滑落下来,又被陆不琢捞了回去。
“惊讶什么?”陆不琢捏了捏他,轻描淡写道,“我想起了一点过去的事,不过脑子还有些乱……先进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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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虽早,街上已经有了往来行人。
馄饨铺子热气腾腾,白雾缭绕。
两人面前各有一碗馄饨,中间还摆着一包从隔壁买来的桂花奶香糕。
沈昼也确实饿了,端起碗,低头吸溜吸溜地吃起来。
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扶住他脑袋上的斗笠帽檐,免得浸到汤汁里去,又把自己面前那碗馄饨推了过来。
“多吃点。”
沈昼顿了顿,觉得陆不琢有点不对劲,之前虽然不算疏远,甚至有更亲密的时刻,但也没像这样、这样——
他想不出形容,只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涂药膏时的狼耳,被很宝贝地捧在手心揉捏着。
狼耳准备摇一摇,可惜被斗笠压住了。
沈昼放下碗,擦擦嘴,狐疑道:“你说想起了以前的事,到底想起了什么?”
“不多。”陆不琢望着远处高耸的城楼,心不在焉地应着,半晌,说道,“就是想起捡到你的时候你只有这么点大,在雪里挖了个洞睡着。还想起……”
停顿片刻,又转头看向城楼,微微皱眉。
若与沈昼相遇的记忆是真的,鬼影说的话也是真的,那么自己并非误入这具躯壳的游魂,也不是看过什么话本,桩桩件件都是亲身经历。
逼迫双修,生剖金丹,将人遗弃在绝地……实在不可饶恕。陆不琢细细琢磨着,又觉疑惑。既然如此,为何自己醒来时沈昼依然在竹坞,难不成是扔了之后又捡回来了?
有些说不通。
还有这座城楼更是奇怪……自己竟有几分印象,似乎不知什么时候,也曾这样仰着头看过。
位置要比现在的要更近,天也要更暗,压得很低,摇摇欲坠地压在城楼上,仿佛一伸手就能碰到。
……对了,还有一盏灯笼。
灯笼在风里摇晃,光照在剑刃上,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视线不停地摆动、起落,偶尔会被遮挡,还有遥远的吵嚷人声从底下传来。
情绪随着支离破碎的记忆涌上来,却并不激烈,也没有恐惧,仿佛当时只是在那冷眼旁观着,默不作声看着,过了许久,叹了一声,说,沈昼。
……
…………
零星的记忆愈发混乱,陆不琢眉头越皱越紧,忽然被推了一下。
回过神,转头看见沈昼不知什么时候绕了过来,看着自己,脸上十分好懂地写着“你是不是又病了”。
“……我没事。还想起你吃光了我买的点心,再往后记不起来了,想得有些头疼。”陆不琢神色稍缓,拈起一块桂花糕晃了晃,手腕上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叮铃声,“吃不吃?”
沈昼瞅瞅他,弯下腰,就着他的手一口一口吃了,吃到最后,舌尖轻轻舔了一下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