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蛇在陌生的欲望里,烧成了一块焦炭,真正在热潮中煎熬的沈玉霏,却如同庙堂之上,盛开在佛祖脚边的莲花,目光越发冷冽。
他的情与欲从身体里剥夺了出去。
无论身上的毛笔如何作画,无论身上的衣衫被□□成了何种模样,他的心里都没有出现哪怕半分的动摇。
而被剥去的两味炽热的情愫,尽数种在了梵楼的心底。
原来,这才是人修所谓的“情”,原来,这才是人修所谓的“欲”。
好恶,美丑,□□……
沈玉霏在白纸上,尽情地书写,而原本扎根在梵楼脑海中的恨,却如被风干的纸,在新生的认知里,逐渐消弭。
梵楼惊恐地发现,自己不会恨了。
他还是会对浸染妖丹的人修产生无尽的恨意,并将其毫不犹豫地斩杀。
可他原本该对沈玉霏深入骨髓的恨意,莫名地被抹去了。
他对自己的仇人不仅没法产生恨意,白纸般的意识,还被仇人肆意涂抹。
原来,从身体深处迸发的热意是欲,从心中生长而出,还束缚住心脏的是情。
可为何偏偏,他所有新学会的情绪,都和沈玉霏有关?
梵楼过早地品尝到了情爱的滋味。身为妖修,他对情爱的理解,等同于占有。
只是占有一个仇人意味着什么呢?
梵楼已经忘记自己追随着沈玉霏的初衷了。
很快,他对旁人的情绪,皆是负面了。
而沈玉霏在无形中,教会了他更多。
喜悦,兴奋,渴求……
梵楼如饥似渴地学习,曾经喜欢的蛇莓再也没有碰过,曾经热衷于以妖丹为诱饵捕杀人修的事,也尽数抛在了脑后。
他如影随形地跟着沈玉霏,直到沈玉霏被玉娇娇带回合欢宗。
黑蛇的身形与阴影中无限拉长。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拨开了树影。
梵楼化身为人,遥遥地望着沈玉霏消失的背影,目光沉沉。
身形挺拔的妖修隐在暗处。
他低下头,定定地看了许久光滑的掌心。
……没有鳞片,没有蛇皮。
不安席卷而来。
但这一回,梵楼没有变回蛇身。
他耳畔鸟雀叽喳,风声吟吟。
梵楼试探着迈出了步子。
枝叶间倾泻而下的阳光照亮了他乌黑的双眸。
……从那以后,梵楼再未修习过妖修之法。
他为了能更靠近沈玉霏,放弃了自己的妖修血脉,心甘情愿地做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