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尔泰这话,让张廷玉猛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偌大的御殿内,也顿时鸦雀无声,只有钟声在滴滴答答的响。
弘历则看了香炉里升腾出的白色烟尘一眼,而后就开口道:“鄂尔泰说的没错,如果朕用的人,可以随便威胁,那朕还怎么用人,如此,皇纲何存?”
“你们说,推行红黑册是否有用?”
弘历突然问向两人。
张廷玉这时立刻回答说:“陛下明鉴,真敢这样做的人,非为利而是为权也!这样的人,在乡素来也不行恶事,只怕乐善好施为多,真要以红黑册行事,也动不了其根本!”
弘历点了点头:“这倒是。”
“那以你们看?”
弘历看向两人。
张廷玉保持了沉默。
鄂尔泰也有些踌躇。
弘历这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你们可是朕将来欲奉进太庙之股肱大臣啊,难道也没主意了?”
“真要朕就这么装糊涂,把皇家赐园失火之事,真的当成一次偶然意外之事?”
弘历这话让鄂尔泰咬了咬牙,而立即顿首说:“简单,天下谁名望大就罗织谁就杀谁,为权者必重名!”
鄂尔泰这话一出,让张廷玉不寒而栗。
但他也因此不得不主动回道:“回陛下,若论天下士人中,谁名望最大,自然是臣也!”
弘历听后哑然失笑:“所以,这是衡臣你自己烧了赐园?”
张廷玉当即抬头,额头开始见汗。
对此,张廷玉也不得不咕嘟起两腮,深深呼了一口气后说:
“臣认为,不如直接清丈两江、闽浙、湖广田地,随后以十取一,将这部分大户的田,分于贫民,乃至迁部分大户于关外。”
“一来,这是攻其必救,朝廷也就好出手。”
“二来,南方自我大清立国以来,源自前明的兼并过度之困境一直未解决,致使朝廷于粮食、棉花、生丝依旧受制于地方大户,如今正好寻求根治,即便不能一时根治,也能根治为名,逼其妥协;毕竟我大清既然能成功推行剃发易之令、海禁迁界之令,那必然能根治兼并之问题。”
“三来,朝廷凡行严政,也得名正言顺,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眼下外无大患,甲兵足闲,清丈分田乃合天时;南方大城与险要处在朝廷之手,乃有地利;清丈分田,符合古礼,可得小民拥护,崇古君子也不好言其弊,自有人和。”
张廷玉不得不主动提议清丈分田。
毕竟,皇帝都问他是不是自己烧赐园了。
而张廷玉这个修明史的,自然很清楚,清丈对南方的影响有多大,关键是他还提议分田迁大户,学明初朱元璋那一套,无疑是真的在为断南方大地主的根出谋划策。
同时,张廷玉也提出自己这个办法不是不可行,因为大清毕竟是大清,只要皇帝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