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笑了,刘子安也低头应声。
两人的神情里带着真心的敬意。
那一刻,姜义心头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
这法子虽粗陋,未必登堂入室,却也算一条能走的路。
次日早课,天色微明。
雾气浮在祠堂檐下,青石板湿漉漉的。
一众小辈盘膝坐好,等着听文。
姜义却摆了摆手,道今日不讲经。
他从袖中取出几册薄书,递与最前的姜锦。
墨色深浅不一,显是连夜抄成。
“旧的呼吸法门,都忘了。往后,就练这个。”
一众小辈面面相觑,不敢作声。
雾气渐散,晨光淡淡地落在那几本薄册上,像是给它们添了一层未明的光。
姜义又递了几本,交给姜亮。
“带去给那些还在外头的后辈,”他说,语气平平,
“告诉他们,这是家里新琢磨出来的法门,兴许有点用。”
“至于肯不肯学,学了有没有效,那就是各人的造化了。”
姜亮应声收了册子,身影一晃,化作一缕微光散去。
姜义转过身,继续给堂中小辈讲解那套新法门。
一直讲到日头偏西,祠堂中人陆续散尽。
这时,姜亮的神魂才又从虚空里显出形来。
“爹,册子都送到了。”
姜义“嗯”了一声,眼皮也未抬。
姜亮顿了顿,脸上带着几分掩不住的笑意,又道:
“锋儿、锐儿一拿到手,就迫不及待地翻开。”
“都说爹您这回钻研出的‘老农功’,比原先那套呼吸法,好用得多。”
姜义缓缓点了点头。
那一丝亮光才起,又被一缕微疑压了下去。
“锋儿那小子,”他轻声道,“怎么到如今,还没修成性命双全?”
话音不重,却带着几分算账的味道。
姜锋乃是姜家第三代的大孙,算算年纪,今年也三十出头了。
论根骨,是自家子弟里数得着的。
论机缘,更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
背后有天师道的金字招牌,是正经的亲传弟子;
又做了西海龙宫的女婿,那边更是一座靠山。
法门不缺,灵药不缺,洞天福地也不缺。
这等好处一桩桩迭上去,换谁,也该顺势翻过那道坎了。
可直到如今,仍无半点好消息传来,姜义心头自是见疑。
姜亮闻言,只得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