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上首的江瀚眼前一亮:
“哦?”
“你仔细说说,什么叫‘奸钱日繁,正钱日亡’?”
薛志恒见状,连忙补充道:
“王上明鉴,容我举个例子说明一二。”
“请王上试想,如果汉王府发行有两种钱,皆是当十文面值。”
“一种以精铜所铸,一枚实值十文;而另一种则以劣铜杂铅锡,其本身价值不过五六文。”
“要是普通百姓拿到这两种钱币,会如何做?”
不等上首的江瀚回答,他便自问自答道:
“如果微臣手上有这两种钱,必定是将精铜好钱藏于家中,然后将劣质烂钱拿出去交易置物。”
“甚至微臣心再黑一点,还可以把精铜好钱融了,铸成劣质烂钱,从而达到价值翻倍的效果!”
“试想一下,如果长此以往,市面上流通的都将是劣钱,而好钱荡然无存。”
“此后物价腾贵,民间怨声载道,官府信用扫地。”
“这种现象,就称之为‘奸钱日繁,正钱日亡’。”
薛志恒洋洋洒洒地讲了半天,而江瀚则是一脸惊异地看着他。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个薛志恒竟然还懂“劣币驱逐良币”的道理。
江瀚有些诧异:
“这是你自己总结出来的?”
薛志恒听罢,摇了摇头:
“非也。”
“这是前人早已有之的观点,并非是臣下总结出来的。”
“只不过”
江瀚追问道:
“只不过什么?”
薛志恒挠了挠头,有些难以启齿:
“只不过我薛家之前就是这么干的。”
“当时在明廷治下,我薛家就经常熔炼官钱,私铸劣钱”
他生怕江瀚误会,连忙补充道:
“王上放心,这些都是之前干的。”
“臣下已经改过自新,而且薛家也都搬来了成都,府里更没有什么工坊能够再私铸铜钱。”
江瀚听了这话,差点没一口茶水喷出来。
好家伙,原来这厮以前就干过这买卖,果然是实践出真知,难怪这么熟悉。
不过他也没有再深究,只是摆了摆手:
“行了,今天来不是翻旧账的。”
“我看你对经济事务也有些见解,那便给你加加担子。”
薛志恒听罢,立马挺直了腰板,他等的就是江瀚这句话。
为什么他不惜揭发自家老底,也要把此事讲明白,不就是想让王上看到他的能力吗?
现在看来,总算是如愿以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