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想让我在国父面前当汉奸!?”
“外头的大夏军人呢?”
“都死光了?”
面色惨白的宋清辉捂着自己的伤口。
“敌军,至少来了一个联队!一千多人!”
“教导总队的加强连和只剩下六十来人的警卫连,加在一起,也不超过二百人。”
“就算还有活着的士兵,应该也没剩下几个了。”
“孟潇……”
唐孟潇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还有一肚子的话,想跟载之先生说!”
“老宋……”
“你还有几颗手雷。”
宋清辉,已经无力的坐在地上!
“两颗!”
“你呢?”
唐孟潇咧嘴笑了笑。
“六颗……”
随后唐孟潇,又扭头看向栾永兴和葛宁。
“两位!”
“一会儿唐某,会以手雷和敌军同归于尽,在见证唐某死亡之后,两位可趁这个机会从祭堂北侧的小道突围……”
“但是唐某还有一事相托……”
“唐某思来想去,总觉得唐某的绝笔书,不应由他人代写,所以唐某思虑许久,还是决定再书一份绝笔书……”
唐孟潇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支钢笔和一个笔记本。
他盘膝坐在地上,一边书写,一边低声喃喃。
“介公总裁钧鉴,并告诸袍泽同志:金陵王气,今已黯收;钟阜寒云,如压城垒。孟潇受命危城,本欲与石头同碎,然辗转中宵,披衣长思——夫田横五百,非徒效死海岛,盖留忠义之种于天地间也!今强寇如钱塘狂潮,其锋不可遏,唯十万健儿尽填此壑,方守金陵!孟潇则率卫队残卒百余人,据守中山陵前,愿以颈血溅敌寇,使天下知神州有不屈之魂!”
“陵前苍松翠柏,肃穆如仪。想我载之先生,于此长眠,其遗训,犹在耳际铮铮作鸣。孟潇不才,愿步武前贤。昔屈子怀沙,非惜一死,乃痛郢都之不复;文山殉国,岂恋残躯?实欲以正气励千秋!今紫金山头,吾刃将折,吾枪已热,然此心澄澈,如对青天白日。当此乾坤倒悬之际,惟有一死报之,庶几无愧载之先生在天之灵,无愧头上朗朗青天。”
“倭寇铁蹄踏破六朝烟水,秦淮呜咽,实不忍闻。然吾大夏岂乏荆卿之胆、张巡之齿?吾等虽仅百人,皆抱必死之志。待敌近陵前石阶,吾当振臂一呼,挺刃而前。剑戟相交时迸出之火星,即是我等不屈之宣言;热血浸染处每一寸焦土,皆作他日胜利之基石!愿此战如精卫所衔微木,纵沉东海,其志不没;似啼血杜鹃,声声唤彻,惊醒河山!”
“诸公!东南半壁虽陷,然巴蜀雄关犹在,黄河怒吼未息。望我袍泽,勿以金陵之弃为馁,勿以孟潇之殉为哀。当记取此间血泪,淬砺复仇之剑。他日驱尽胡尘,重光禹甸,若过钟山,乞以一杯清酒酹此高台——其中自有剑气盘桓,精魄长存!吾魂亦当化长风,逐铁马,助阵前!”
“孟潇此去,非赴黄泉,实归道山。临颍涕泣,神驰万里。惟愿:金瓯无缺日,再祭新曦满陵台。”
“金陵卫戍司令长官!”
“唐孟潇,绝笔!”
就在这时,祭堂外传来整齐的军靴踏地声,那声音由远及近,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人心上。唐孟潇缓缓抬头,透过破碎的琉璃窗,看见几十个土黄色的身影正踏过染血的石阶,刺刀在朝阳下泛着刺目的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