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攥住岳芸的手腕,指尖发颤:“芸姨,我不是故意躲着香儿……可宗门里的事,一茬接一茬,上次南疆妖雾泄漏,我在山巅守了七天七夜,连手机都没信号……”他说得急,掌心沁出薄汗,“我就是想找你说说话,就现在,就这儿。”
岳芸被他攥得腕骨生疼,却没立刻抽手。
她望着元彬眼尾的细纹——那是三年前替她挡下仇家暗箭时留下的,此刻在月光下泛着淡青。
“小彬,你先松手。”她轻声道,“你这样,倒像我要吃了你似的。”
元彬这才惊觉自己用力过猛,慌忙松开手,耳尖发烫:“对不住,我就是……就是心里堵得慌。”
岳芸揉着腕子后退半步,脸色却缓和了些。
她摸出帕子擦了擦石凳,示意元彬坐下:“说吧,到底要商量什么?难不成还能比炜彤的身世更复杂?”
元彬的手指绞着帕子边缘,帕子上绣的玉兰花被他揉出褶皱:“芸姨,炜彤是不是……是不是昨天才满月?”
岳芸的脸色“唰”地冷下来。
她猛地站起来,帕子“啪”地摔在石凳上:“好你个元彬!绕了这么大圈子,还是要问这个!你当我是何香肚子里的蛔虫?她三年前抱着孩子消失,连我这个亲妈都不知道她去了哪儿!”
元彬慌忙拽住她的衣角:“我不是要逼你!我就是……”他深吸一口气,喉间泛起苦涩,“我见过香儿留的纸条,她说‘等过了’,可炜彤的出生证明上,生日是我在昆仑山斩妖的那天。她一个人在医院,阵痛的时候攥着我的照片……”他声音发哑,“我就是怕,要是现在提孩子,会让她觉得我是为了炜彤才找她,不是为了她。”
岳芸的肩膀慢慢垮下来。
她重新坐下,指尖抚过帕子上的玉兰花:“小彬,有些事,不是你想躲就能躲的。香儿走的时候,我问她后不后悔,她说‘不后悔爱你,只后悔没在你说“等我”的时候,把手术刀拍你脸上’。”她抬头看月亮,月光落进她眼里,“你要真想知道,等她愿意说的时候,我一定让她亲自告诉你。”
元彬望着她的侧影,忽然想起三年前何香在手术室加班,他捧着热粥在走廊等了半夜。
那时的岳芸也是这样,站在护士站门口,望着他笑:“小彬啊,我们家香儿嘴硬,你多担待。”可现在,那抹笑里多了层霜。
“芸姨,我明白。”他捡起帕子,轻轻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是我太急了。”
远处传来郑妈妈的呼唤:“志子!你又跑哪儿去了?寿桃都要凉了!”
元彬顺着声音望去,正看见郑志猫着腰从饭店侧门溜进来,后背蹭了块墙灰,手里还攥着半根没抽完的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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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脚步顿了顿,对岳芸笑了笑:“您先回去,我去看看志子。”
岳芸拍了拍他手背:“去吧,那孩子看着皮实,心里细着呢。”
元彬绕到侧门时,郑志正蹲在垃圾桶旁,用脚碾那截烟蒂。
听见脚步声,他猛地站起来,撞得垃圾桶哐啷响:“小、小彬哥!我就是……就是出来透透气!”
“透透气需要把后背蹭成大花脸?”元彬指了指他的衣服,“说吧,强子那事儿,是不是没说实话?”
郑志的肩膀垮了下去。
他踢了踢脚边的易拉罐,金属碰撞声在夜色里格外清脆:“那车……不是我朋友借的。是我追的姑娘,她前男友的车。”他挠了挠后颈,耳尖通红,“我和小雨在奶茶店认识的,她喜欢喝杨枝甘露,我就每天五点起来去早市买最新鲜的芒果……”他声音渐低,“可她前男友是混酒吧的,上周看见我送小雨回家,就找人把车砸了,非说是我撞的。”
元彬盯着他发红的眼眶,突然想起自己刚夺舍元彬时,被王欣然甩在奶茶店门口的模样。
那时的他也是这样,攥着半凉的奶茶,连句重话都不敢说。
“所以你就自己扛了?”元彬问。
郑志搓了搓手:“我爸上个月刚做了心脏支架,我妈每天早起卖早点,手都冻裂了……我要是说漏了,他们得急出病来。”他扯出个笑,“再说了,我都二十二了,总不能老让小彬哥擦屁股吧?”
元彬突然伸手,重重拍了拍他后背。
郑志踉跄两步,抬头就撞进元彬冷下来的眼睛里——那是他在宗门里教训犯戒弟子时才有的眼神。
“二十二怎么了?我二十二的时候还被人堵在巷子里打呢。”元彬弯腰捡起块碎砖,指尖轻轻一捏,砖屑簌簌落在郑志脚边,“但我告诉你,郑家的人,不能让人欺负了还一声不吭。”
郑志望着地上的砖屑,喉结动了动:“小彬哥,我……”
“明天去把小雨约出来。”元彬转身往饭店走,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有些账,该算的,总得算清楚。”
饭店里又传来郑妈妈的喊声:“小彬!炜彤把奶油抹你爸脸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