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彬看着她,突然觉得有些恍惚——这双眼睛,他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在水德宫的望月台?
是在轮回井的倒影里?
还是。。。在某个被他刻意遗忘的梦境中?
楼下传来李久成的声音:"芸丫头,客人要走了,下来送送——"
岳芸慌忙擦了擦脸,把孩子往怀里拢了拢:"你先躲起来。"她指了指衣帽间,又补了句,"别让我叔看见。"
元彬没动。
他望着岳芸慌乱整理头发的模样,忽然想起元彬记忆里的片段:大三冬天,他们在图书馆复习,岳芸的围巾被风刮跑,元彬追了三条街才捡回来,回来时耳朵冻得通红,却笑着说"不冷"。
那时的岳芸也是这样,一边骂他傻,一边把他的手塞进自己围巾里焐着。
"我不躲。"元彬说,"我是孩子的爸爸,该见的人,我会见。"
岳芸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手指轻轻抚过孩子后颈的小胎记——和元彬后颈那颗朱砂痣的位置,分毫不差。
楼下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元彬站在月光里,望着岳芸的侧脸,忽然觉得有段被封印的记忆在蠢蠢欲动。
那记忆里有个穿月白裙的女子,在水德宫的莲池边煮茶,她回头时的笑,和此刻岳芸低头看孩子的模样,重叠得严丝合缝。
"芸姐——"
保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元彬转头看向门口,又在回头时瞥见岳芸耳后那颗淡褐色的小痣。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三百年前,水德宫的藏书阁里,有幅被他封在冰棺里的画像,画中女子耳后,正是这样一颗小痣。
元彬的呼吸在瞬间凝滞。
三百年前水德宫的冰雪突然漫进他的骨髓——那幅被封在冰棺里的画像,画中女子正捧着他亲手种下的雪兰,耳后那颗小痣在月光下泛着珍珠似的光泽。
他曾以为那是前世某个模糊的缘法,却不想会在三百年后的人间,与这张脸重逢。
"芸姐,您怎么。。。"保姆端着温好的牛奶推门进来,见元彬站在床前,瓷杯"当啷"一声磕在门框上。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岳芸慌忙用被子遮住孩子的脸,可小团子已经被惊醒,粉唇一扁,"哇"地哭出了声。
元彬的手指不受控地动了动。
他想起水德宫的雪兰被霜打时,他也是这样,想伸手又怕碰碎了花瓣。
岳芸轻拍着孩子的背,可哭声反而越来越响,直到元彬试探着伸出手,小丫头突然扭过脸,挂着泪的眼睛亮起来,肉乎乎的小手一把攥住他的食指。
"呀——"她抽抽搭搭地笑了,口水顺着下巴滴在元彬手背上,"爸。。。爸。"
岳芸的手在发抖。
她望着孩子攥住元彬的那只手——五根小手指白生生的,和元彬的骨节分明的手叠在一起,像嫩笋挨着青竹。
元彬喉结滚动,灵力顺着指尖缓缓渡进孩子体内,哭闹声立刻弱了下去,小丫头歪着脑袋,把他的手指往嘴里送。
"她。。。她认生,从来不让别人碰手。"岳芸的声音轻得像叹息,"上个月李叔家孙子来,碰她脚丫子都要哭。"
元彬的指尖被啃得湿漉漉的,却比水德宫的温泉还烫。
他望着孩子后颈那片淡红的胎记——和他后颈那枚被法衣遮住的朱砂痣,形状竟如出一辙。
三百年前,他在轮回井里看过无数凡人的因果线,却从未想过,自己会被这样一根细若游丝的线,缠得如此紧密。
"芸姐,李总说让您把孩子抱下去见见客人。"
新的声音从门口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