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春酌无数次后悔上了这艘贼船。
他板着脸,拿过热帕擦手,把牙印处擦得发红发烫才罢休。
魏琮浑然不在乎。
不在乎谢春酌嫌弃他,但在乎那句定情。
他囫囵吃粥,把牙齿咬得嘎吱响,听得人心惊胆战,瑟瑟发抖。
阿金依稀听见一点二人的谈话声,此时生怕魏琮一怒之下,把魏异抛下河,毁尸灭迹。
哎!
早知当初,就不该去木李村!
真是一段孽缘,而且按现在这个情况来看,还是魏琮剃头挑子一头热,谢春酌还不乐意呢!
阿金想起自己昨日劝谢春酌的话,真是恨不得回去给自己两巴掌!
他悄悄去看谢春酌,好险人脾气好稳得住,被魏琮欺负了也没有大怒着决裂或者要跳河,否则事情闹大,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早膳煮的是粥和蒸糕,谢春酌胃口一般,喝了半碗粥,又拿了一个蒸糕。
蒸糕是红豆馅儿,又糯又甜,外面撒了一层桂花蜜,香甜可口,不过蒸糕吃多了不好消化,他吃完蒸糕便受了手,倒是魏琮吃了好几个。
白日行船无趣,尤其是日光渐晒,虽秋日天气舒爽,但待久了也还是会热,而且谢春酌不想看见魏琮,干脆又窝回房间里头去了。
在进入舱房之前,谢春酌听见了门开合的声音,似乎是魏琮去找魏异了。
没关系,魏异不会拆穿他的谎话。
谢春酌推门而入。
不出意料,午膳时,魏琮脸色依旧难看,但没有如上午般去戏弄谢春酌,只是时不时用目光去打量揣摩,似乎在思考什么时候张开獠牙把人吞吃入腹。
谢春酌面不改色,心中却暗自思忖,恐怕这几天是他在船上唯一的好时光了。
还有五天就要到下一个岸口,停下来去采购物品了,他要想想接下来要怎么做。
谢春酌周旋于两兄弟之间。
一日又一日,魏琮的耐心越来越差,谢春酌时常觉得对方就差一步,夜里就会扑到他房间。
魏异身体也日渐转好,能出房门,独自走到甲板透气。
但谢春酌因着心中的猜测,却不敢过多接近对方。
不过碍于魏琮,他还是上前嘘寒问暖了几句。
魏异像个活人木偶,身上散发着浓重的热气与香气,略一靠近,就仿佛要被这气味所淹没,模糊之间,谢春酌竟觉得他像一个香炉。
“我,很快就会好了。”
魏异突然靠在谢春酌的肩膀上,慢吞吞地说道。
谢春酌忍住想躲的动作,闻言以为他在暗示自己,嗯了一声,迟疑着拍拍他的后背。
魏异嘴角慢慢上扬,下巴依偎在那单薄瘦削的肩膀上,嗅闻与自己身上截然相反的浅淡香味,随后掀开眼皮,与前方不远处面无表情的魏琮对视。
有几分挑衅有几分自得,分不清,但魏琮冷冰冰的目光叫魏异难得感到心情舒畅。
魏琮甩袖离去后,魏异便被谢春酌推开。
他站直了,能瞧见谢春酌不自然的闪躲,魏异当然知道为什么。
“你不怕蛇,怕我吗?”
魏异奇怪。
谢春酌与他对视,很快避开目光,“我没有怕你,只是你身上太香了,有些呛鼻子。”
魏异颔首,又重复了一遍刚刚说过的话:“很快就会好了。”
谢春酌不禁问:“你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吗?”
魏异反问:“你想知道?”
谢春酌:“我可以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