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不是个胆小的孩子,顾悟中发觉了什么,仔细打量着女儿,“孩子,告诉爹,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元渊睁大了一双惊恐的眼睛,突然捂着脑袋叫痛:“爹,爹,我好痛,头好痛!”
“怎么了,怎么了,渊儿!别吓爹爹,快告诉爹发生什么事了?”
“爹,他们,他们给我喝了药。。。”
顾悟中一愣,赶紧问道:“喝什么药?告诉爹爹,他们为什么让你喝药?”
元渊脸色苍白,嘴唇也发紫,瘦小的双手紧紧搂着爹的骼膊,“爹,我不记得了,不记得了。。。”
顾悟中轻缓的拍着女儿的后背,温柔的抚摸着女儿的头,“渊儿,不要逃避。好好想想,到底发生什么事情?只有找到头痛的根源,才有办法治好自己啊。爹的女儿不是怕痛的孩子,再大再多的痛苦也要勇敢的面对。明白吗,渊儿?”
爹爹的大手似有魔力,就这么轻柔的拍着,便让元渊安静下来,到底是孩子,只要头不痛,就会撒娇:“爹,我记起来了。”
看到女儿眼里露出的调皮,顾悟中好奇的笑道:“那你告诉爹吧,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给你喝药做什么?”
元渊咬着苍白的嘴角似乎想了好久,抬起的脸上浮现出一副与她这个年纪不相符的成熟来,“爹常说,人无信不立。渊儿已经许下承诺,不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如违此誓,当天诛地灭。爹,渊儿这样做对吗?”
顾悟中愣了片刻,看到女儿眼里一派清明之色,满脸都是纯真。他叹了口气,抱起了女儿,“渊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爹相信你能分辨善恶真伪,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元渊似懂非懂的看着爹爹,抱着爹的脖子撒娇:“爹,我们走吧,渊儿不想留在这里。”
“别怕,孩子。不管发生什么,有爹在,没人敢欺负你了。跟爹去建设新军,去一个充满希望的地方。”
夕阳西下,落日烁金,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渐渐淹没在晚霞中。
爹,希望在哪里?
渊儿找了好久,满眼里都是黑暗与罪恶。渊儿的双手也沾满了鲜血。原来渊儿以为是为了爹所说的希望之国而战,即使血流成河也在所不惜。可是今天渊儿觉得,一切好像分不清是非曲直了,渊儿好像陷入了一个周而复始的怪圈,成了被人利用的棋子。渊儿该怎么办?爹,爹。。。
渊儿,渊儿,爹不能帮你,没有人能帮你。既然命运把这副重担加在你身上,希望渊儿能明辨是非曲直,对得起国家民族,对得起天地良心。爹走了,渊儿保重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她突然惊醒了一般,这吟诗般的语调除了爹爹,没有别人能复制。她追了过去,朝前方那个穿着长衫,背着的双手还拿著书本的中年人喊道,“爹,不要走,不要离开渊儿!爹!”
嘶鸣般的一声叫唤,元渊激昂的情绪渐渐萎靡下来,坐着的身体无力的倒在床上,昏睡了过去。
曲声已止。按在弦上的手指还在颤抖,弦丝上挂着水珠,尾音还在绕梁。
“快过来。”
听到徐爷喊她,竹筠方才回过神来,赶紧奔至床边,看到徐爷已经在拔针。“元渊怎么样,徐爷?”
徐载德拧着眉头说道:“元渊似乎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战争啊!我活了一辈子了,第一次看到这种不可思议的病症。连我也跟着心惊胆颤呢!”
老爷子抹了把头上的汗水,捏着元渊的脉搏,须臾后,长长舒了口气,“看她脉象平稳,气色平和,应该没有大碍。不过,脑袋里的东西能不能记得起来,就看造化了。”
觉得徐爷说得奇怪,竹筠方才留意有人走了进来。
“渊儿如何?我老远就听见她的叫喊,这噩梦这样可怕?”袁世凯浑厚粗犷的声音如惊雷突然乍起,令安静的屋子猛然间躁动起来。
“回总统的话,元渊针灸刚结束,身子虚弱。需要调养的。”文菲雪本来还在床侧帮忙着给元渊擦汗掖被,此时不得不走过去朝袁世凯禀告。
袁世凯拄着拐杖走近几步,关心的看着床上的元渊。
“这孩子扎了这么多针,真是苦啊!几时能醒?”
徐载德接过竹筠递来的帕子拭去汗水,扬起了声调说:“总统大人,还是让这孩子好好歇息吧。再大的事情也得等人苏醒了才可以商议吧?”
“那是,那是。徐老多费心,渊儿能不能恢复记忆就指望徐老的妙手了!”袁世凯说着,朝徐载德拱了拱手。
“不敢当。医者父母心,我只希望元渊安然无恙便好。”徐载德不客气的说道。
袁世凯抹着光头应道:“当然喽,谁都希望渊儿好起来啊!”
文菲雪见状便道:“总统,您身体刚康复不久,雪儿伺候您回去休息。”
说着,她朝床上的元渊望了一眼,想把昏睡如孩子般的容颜疼在心上,留在眼里,但脚步轻移,带走了目光。
“徐爷很累了,您回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