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仅仅过了两个月,尺八屋的乐师只剩下八翁和他的几个老伙计。
又过了半年,到元符六年的时候,尺八屋里只有八翁一人了。
那几个老伙计辞去了太常寺的职位,为真正欣赏尺八的人演奏去了——他们有些去了达官贵人家,有些去了寺庙里。
“你也去吧。”不是没有人这样劝过八翁,作为技艺最好的乐师,曾有人出千金求他一曲。
但老乐师依然坚持着。
“不能让皇城失去尺八啊,真正的雅乐怎么可以少了尺八。”
乐师八翁一直坚持到最后一天。
那天是五月初十,立夏的前一天。
八翁像之前一样在辰时正跨入了太常寺大门。没走几步,却被太常寺新任的鼓吹署管竹知事拦下了。
“从今日起你不用再来了。”知事冷淡地说,“圣上昨夜下了口谕,以后宫中不用再出现尺八之音。”
八翁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就被赶出了太常寺大门。
失落地走出了御街,茫然无措的八翁手捧着心爱的“弥光”——陪伴他一生的挚友。
“这就断了?”
“不甘心呐!”
“不甘心……”
八翁越想越气愤,抖抖索索地打开了护囊绳结,双手摸到老伙计光滑的表面,立刻变得平稳。
“最后陪着我的只有你啊。”
八翁就那样持着尺八,边走边吹奏起来。
怒火啊,愤懑啊,不甘啊……统统随着激亢的笛声宣泄出来。
渐渐地,心好像平静下来。
控诉和悲哀也随着乐声飘远了。
最后剩下的只有看透世事兴衰的无奈。
这时八翁走在龙津桥向南左端的麦秸巷。
顾及骑着马随父亲正沿龙津桥右端的杀猪巷准备上南门大街。
吹奏完此生的最后一曲,正好到朱雀门。
在金吾卫的注视下,八翁倒在东京巍峨的南城门前。
临终前老乐师紧紧抱着“弥光”。
从口中溢出的鲜血染红了尺八顶端的半月形切口。
“那支‘弥光’先是被庐州教授周邦彦学士重金求得,之后因为总是在夜晚无缘无故闹出声响就赠给了先师。”说起这些时,乐乔的语气有些低落又有些不屑,“虽说是爱乐之人,周学士却没办法接受附在‘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