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家这边哭成一团,周老二家到了家嘴上还骂骂咧咧的,一家四口,两个人身上都沾了土,胡彩云是撒泼滚了一身的泥,周有成是磕头磕得了。
胡彩云还在不停地抱怨,“这就是你说的法子,白瞎了让咱家有成磕了几个头,我呸!”
周老二心里憋屈的不行,一把拉过他儿子的胳膊,“有成,你明年可一定要考中秀才,让爹出了这口恶气!”
“爹,我知道的,我一定能考中秀才的,什么沈临川张小意周叔爷王婆子石婆子的,我一定都给狠狠踩到脚下!”
“好,这才是我周老二的儿子!”
“可是眼下这束脩可怎么办?”
“不就是几两银子,咱家有!没了他杀猪的周大,爹还供不起你了?”
周老二从屋里摸出了私房银子,只见里面零零散散的有银锞子还有碎银子,看起来不少呢,周有成一直觉得家中穷得肉都吃不上,没想到他爹竟然有这么多银子!
“爹,你哪来的呀!”
“别管,自然不会误了我儿读书。”
周老二从里面拿了五两银子当束脩,又另给了二两银子给夫子送礼,另外二两银子给周有成当生活费。
这一下子就出了小十两银子,说不心疼那是假的。
周芳姐儿伸着脖子看那布包着的银子,差不过有三四十两呢!
“爹,这银子不会是石婆子说的,你从大伯手里抠过来的吧?”
周老二瞪了一眼他闺女,“胡说八道,这都是爹这些年种地挣下的!”
周芳姐儿绕着头上的小辫,嘴也撅了起来,她能不知道呀,就她家那四亩地,交了赋税都不够吃的,她爹又没个吃饭的手艺,靠着她家的地怎么可能攒下这么些银子,她爹骗人!
见家中的银子单给了周有成,周芳姐儿不依了,“爹,凭什么家中银子都给了哥呀,我也要!”
“这银子是给你爹读书的,你要了做什么!少添乱,一边去!”
“我怎么就没有用了,我要买现在最时兴的绢花,红姐儿都有,我也要,还有我身上的衣裙,都穿了这么久了,今年还没给我做一身呢,凭什么都花给周有成,我也要!”
周芳姐儿骤然知道家中原来是有银子的,说什么都要往自己身上花上一些,凭什么偏心眼呀!
周老二气得举起了巴掌,“你再闹一个试试!”
周芳姐儿伸过去了脸,“给给给,你打呀,你敢打一下试试,我这就去村里嚷嚷,爹你从大伯那多要银子,我要让全村都知道!”
周老二简直要吐血了,在外面被老大家气得不行,回来了还要被家中的逆女气,他眼前一阵阵发晕,“逆女,逆女!”
“我管你逆女还是逆子呢,给周有成了也得给我!”
周老二被闹得没法了,从里面拿了一角碎银子,“去去去,一边去,看见你和你娘我就脑子疼!”
周芳姐儿得了一角碎银子高兴了,她心里已经盘算着买什么花儿了。
周大和周老二两家闹翻了的事,在大杨树村传得沸沸扬扬的,晚上天气凉快些了,吃了饭的妇人夫郎聚在一起打着蒲扇说闲话。
“我说呀,这老大家早该和老二家闹掰了,虽然是亲兄弟,整个村子谁不知道呀,都是老二占老大的便宜。”
“我听说那周有成一年就要用掉二三十两银子呢!”
“老天奶的,二三十两!我家三年都挣不了这么多的,还有周大能挣呀!”
“就算在能挣也遭不住这么用的呀,你看周大家做生意十来年了,家中连口牲口都没用上,那周大把自己当牲口使,也就是现在年轻,再过上两年可还成?”
“说得也是,你说我家怎么就没这么好兄弟,我家那个要是和周大做兄弟,我肯定供着他家!”
“胡彩云就是个不知趣儿的,我给你说,要不是周大难得清醒一回给宁哥儿招了婿,这周大挣多少银钱那日后都得被老二家给翘走了。”
“我看也是,周大眼光怪好的,看给宁哥儿招的哥儿婿多好,人家还知道心疼自己爹不容易,又是退学又是给周大买了骡子。”
“是呀,是呀,听说还下厨房呢,你说这谁家男人去厨房呀,他家的饭都是他跟宁哥儿做,人家也没说什么,我都有些羡慕了。”
一阵风吹过,村中的家长里短随风飘去了远方,众人言语间却是一家家难念的经。
周大第二天就赶着骡子收猪去了,在干这两日就歇下了,天太热的话猪肉放不住。
回来的时候村口纳凉的妇人打上声招呼,“周大叔,又去收猪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