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兰声音又开始发颤,“他就冲我吼,说‘男人的事女人少管’。
我这不是为了这个家好吗?”
说到这儿,她又呜呜哭起来,肩膀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周益民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
五斤肉在这个年头可不是小数目,黑市上的粮价一天一个样,肉更是稀罕物,借出去多半是有去无回。
可二柱那人,向来好面子,重情义,遇上亲戚求上门,哪能狠得下心拒绝?
“走,找他去!”
周益民站起身,鱼竿往肩上一扛,“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秀兰慌忙拉住他:“十六叔,别去了,家丑不可外扬……”
“怕啥?”
周益民眼睛一瞪,“你是我亲手操持嫁过来的,就是我的娘家人!
今天非得让二柱那小子知道,过日子得精打细算!”
两人赶到二柱家时,正撞见二柱蹲在院子里劈柴。
听见脚步声,他慌忙站起来,斧头上还沾着新鲜的木屑,脸上堆起讨好的笑:“十六叔,秀兰,你们咋来了?”
他眼神躲闪,不敢看秀兰。
“咋来了?”
周益民把鱼竿往地上一戳,然后说道,“你小子行啊,五斤肉说借就借,家里的日子不过了?”
二柱涨红了脸,嗫嚅着:“那是我表弟,实在没办法了……”
“没办法?”
周益民气得直跺脚,“你自己的日子还紧巴巴的呢!
那五斤肉是你辛苦赢来的,你倒大方!”
他越说越气,唾沫星子乱飞,“秀兰是为你好,你倒好,还凶她!
你说说,以后家里要真遇上难处,谁帮你?亲戚?哼!”
二柱低着头,像个挨训的孩子,手里的斧头无意识地划拉着地面。
周围渐渐围了不少看热闹的村民,交头接耳地议论着。
秀兰急得直拽周益民的袖子:“十六叔,别说了……”
“不行!
今天非得让他长点记性!”
周益民不依不饶,“二柱,我问你,你表弟拿什么还?粮食?肉?这年头,连自家口粮都不够,谁能还得起?”
二柱终于抬起头,眼眶通红:“十六叔,我错了。
当时就是抹不开面子……”
他转向秀兰,声音软下来,“秀兰,是我不好,不该冲你发脾气。”
秀兰鼻子一酸,眼泪又掉下来:“我不是舍不得那点肉,是怕你太实心眼,被人欺负……”
周益民见两人和好,这才消了气,哼了一声:“下次再这样,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他捡起鱼竿,冲围观的村民挥挥手,“都散了吧,有啥好看的!”
人群渐渐散去,二柱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十六叔,中午在家吃饭吧,我去河里抓条鱼……”
“免了!”
周益民白了他一眼,“好好跟秀兰过日子,比啥都强!”
说完,就拿上鱼竿往河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