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遗弃是客先生的手笔,说明了父亲和母亲的邂逅以及他的出生和叱罗碧的崛起,背后都有一团疑云笼罩——客先生。
卢蕤霎那间觉得毛骨悚然。
你的出现,你的一切,都是人为的定数。
“原来……原来斛瑟拼尽全力也要救的人,是这个模样。”叱罗碧显然很惊讶,“这五天休息得好么?”
“一切都好。叱罗夫人为什么好奇我的样子?”
“啊……跟一位故人的样子太像了。不过,你其实应该更像你父亲吧,我当年流落幽州数年,见过卢元礼,就在落翮山。”叱罗碧案下双拳握紧,没被卢蕤发现。
“那您知道当年晋阳发生了什么吗?”
叱罗碧怔然,“你为什么问这个?”
“就是好奇。”
“我不知道,我没去过晋阳,也只是听说过他的好名声。当初我只是战乱流落幽州的流民,原本应该被掳进军营做军妓的,他正好在幽州负责户籍,大笔一挥,把我们这些流民都归入籍并婚嫁。”
卢蕤问:“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他觉得,世间人人生来平等,很可笑是不是?”叱罗碧笑着摇了摇头,“所以他很快就左迁到了晋阳。”
原来幼年和父亲的分别,竟是因为父亲的荒谬之举。于是风云际会,酝酿出了晋阳李寻真的大案?那么父亲到底在李寻真的案子里,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而且这种“作用”竟然没有妨碍他考中进士科。
“我知道,你肯定有很多疑问。我也不觉得你会帮我,说到底,是我一意孤行,要把斛瑟留在身边,哪怕你们两情相悦,我也不可能放他离开跟你一起去大周。”叱罗碧摇晃银杯里的琥珀浓浆,“毕竟在文人看来,牝鸡司晨,对吧?”
“当然不是。”卢蕤压低声音,“你是阿桥的母亲,弑母是重罪,这么做对阿桥无益,而且多年以后回想,阿桥也会悔恨,我不会让他追悔莫及。您的手段和智慧,绝不亚于贺若部的头狼,只是差了点运气罢了。”
“运气?”
“谁说女人不能做狼主呢?”
叱罗碧的手悬在半空,“你什么意思?是要我杀了贺若绰,自己收拢两部,让贺若部消失?”
“是啊,女子当狼主不可行的唯一阻碍就是姓氏。和漠北一样,中原也是如此,姓氏意味着权力和归属,只要一家一姓还在,说明权力还在自己手中,能传给后嗣千秋万代——可我看叱罗夫人,您怎么看都不像是纠结千秋万代的人。”
“我不在乎。”叱罗碧被看透心事,还有些不爽,砰的一声把酒杯扔在桌面上,溅出来的酒滴在桌面漾了一圈,“其实像你们汉人太后那样也挺好的,临朝称制,名非天子却与天子无益。至于千秋万代……我只要生前波澜壮阔,才不管它死后洪水滔天。”
“您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卢蕤笑道,“所以您掌权的唯一阻碍就是贺若绰?若如此,贺若绰如今不在,应该也是去找新领域了,他想和您分开,自己成为自己领域的头狼。”
这人还真是心思细腻,比他父亲不知道多了几层弯弯绕,叱罗碧蹙眉,“你会杀了他?你这么好心,要帮我?什么条件,是让我把斛瑟放走?”
卢蕤颔首,“不瞒您说,我此次来,就是为了把阿桥带走。”
“就凭你?”
忽然,叱罗碧心头一紧,方才反应过来卢蕤的计策。
非是借刀杀人,非是围魏救赵,更不是李代桃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