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曲起腿,下半身隆得像小山丘,锦被沙拉拉响着。
“你还挺驾轻就熟。”许枫桥把空空如也的药碗放了回去,“老武把消息给了赵崇约,预计今天就能有回复。”
卢蕤点头,“其实,若四娘不来,我也想过别的法子。你记得烈云郡主么?就是燕王长女。”
“嗯,那是我见过第二厉害的女人。”
“四娘的暗线,在幽州本不成规模,我和她的联系也断断续续,只在刚回幽州的那段时间有过。女英阁的势力本就如海中粟,捉摸不透。烈云郡主缺女侍,我看三当家或许可以。”
烈云郡主李夜来,是燕王重点培养的女儿,也是燕王这一支的长女也是唯一的女儿。燕王的母亲,是大周第一位皇后,特别喜爱长孙女,破例赐郡主之位,更赐号“烈云”。
不过,燕王无子,曾有相士卜过卦说这是命中注定,不如培养长女,长女贵不可言。因此,多年前曾有传言,说李夜来会成为大周第一个女王爵。
然而大周决计不允许阴阳倒置,先帝安排了自己的小儿子越王李幼陵出继,李幼陵现在就是燕王世子。
意味着李夜来再怎么努力,最终也只是为弟弟李幼陵做嫁衣。
那时候卢蕤还在备考,大伯卢静观恰好是礼部侍郎,那段日子为这事焦头烂额,说什么,李夜来闹了好大一场,跟监国太子大吵一架。
太子登基后,李夜来就交出兵权给了燕王和小世子,不过她也不想回屋绣花,而是舞刀弄枪,招女侍,在马场跑马习刀枪,从不怠慢。
许枫桥之前没少和边骑营以及燕王打交道,也听说过李夜来的传闻,“确实可以。世子年幼,我看着,烈云郡主很有可能会再回战场。所谓交兵权,也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夺权之心,李齐光要是个聪明的,就不该把自己宝贝女儿放在后宅或者白白嫁人。”
“小世子还没长成,燕王府不可一日无郡主。燕王年事已高,最怕有变数,届时能担当重任的,也只有郡主了。不过话说回来,郡主但凡是个男子,依靠战功也早就该封侯了。”卢蕤叹道。
烈云郡主真正在战场上发挥作用是在十六岁。彼时天下初定,各地造反者蜂拥而起。她先是在代州用兵,孤军死守雁门关,亲自上战场,击退漠北骑兵,为四处平叛的燕王守好后方。
同时,她又在和靺鞨的战役里,折冲樽俎,设下疑兵之计,与靺鞨王歃血为盟,令其引兵而还。
是以她有底气也敢和当初的太子,也就是现在的陛下反唇相讥。
“那你现在的想法,是让烈云郡主来?可咱们联系不上她,也不知道她愿不愿意来帮。”
“侯四娘有暗线,能联络上我们,自然也能联络上烈云郡主。”卢蕤闭上眼,“我把这里的情报添油加醋写一写。烈云郡主物伤其类又有侠气,估计会带着私兵过来,不要小看文字的力量。你不是怕么,怕燕王抢功,郡主来了绝对不会抢。”
“为什么。”
“因为没用。”卢蕤揉了揉眼,“功再高也没用,她当不了侯王,到死也是郡主。帮咱们是义气,不是为了封赏。”
雪下得越发大,天也暗了下去。屋外松柏枝桠下垂,抖落上面的雪。卢蕤眯着眼,他想睡觉,但许枫桥在一旁站着……
他的睡相被人看见可不好。
清早刚吃完饭就服药,到现在汗落了一阵,背后都湿透了,这么湿漉漉睡觉,也怪难受的。
“你能帮我把衣架上的白袷拿过来吗?”卢蕤指了指衣架上那件白袷。
许枫桥起身,“我帮你换吧。”
卢蕤如临大敌,“我自己来就好,不用你代劳。”
“你现在身子虚弱,换个衣服不也得把旧的给我?我索性帮你换了呗。怎么了?赤膊我又不是没见过,军营里打完仗都会赤条条去河里洗澡。”
“我……”卢蕤咬着嘴唇,他是担心自己身上的疤。那些触目惊心的疤痕,只有阿福见过,甚至在结痂之时,也是阿福一点一点敷药,“我不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