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景澜的声音轻若游丝,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苏绘锦怔怔地望着他,记忆的闸门骤然开启,仿佛时光倒流。
曾经,也有一个人,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温柔地哄着她……
“绘锦啊,爸爸去出差,几个月就回来了。
等爸爸回来,带你和妈妈一起去游乐园,好不好?爸爸还带你去你一直想看的画展,陪你一整天,好不好?”
那时的她,是怎么回应的呢……
她记得自己哭喊着,声音里满是委屈与愤怒:“爸爸,你骗人!
每次都说会回来陪我,可你从来没有兑现过承诺!
我再也不喜欢爸爸了!”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从苏绘锦的眼眶中滚落……
她紧紧咬住下唇,心中涌起无尽的悔恨。
为什么?为什么当时要说那样伤人的话?如果她知道,那竟是和父亲的最后一面,她绝不会说出那句“不喜欢”
。
她明明,最爱爸爸的……却再也没能有机会告诉他……
当她再次见到父亲时,他就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距离国界不过三百米的地方。
他的身体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骨头尽数断裂,双眼空洞,被人残忍地挖去。
即便如此,他依然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朝着祖国的方向艰难地爬行,直到耗尽最后一丝力气……
直到最后一刻,他都想回到自己的祖国……
最后,距离他的国家,只剩了三百米……
法医姐姐后来告诉自己,父亲身体里……还被注射了大量的毒品……
那个在她心中如天如地、无所不能的英雄,究竟在死前经历了怎样的折磨……
君景澜看着苏绘锦突如其来的泪水,心中慌乱不已。
他刚想掏出手帕为她拭泪,却见她突然抓住他的衣襟,满面泪水,仿佛痛到无法呼吸。
明明是在哭,她的喉咙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君景澜更加慌乱,连忙将她拥入怀中,轻声哄道:“不说了,我们不说了。
乖,深呼吸,绘锦,深呼吸。”
然而,苏绘锦的状况没有丝毫好转。
她像是离开水的鱼,窒息般大口喘息,父亲的死状一遍遍在她眼前浮现。
她痛到无法自持,用力捶打自己的胸口。
君景澜紧紧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禁锢在怀中,不让她去伤害自己,然后一遍遍在她耳边呼唤:“绘锦,绘锦!
不去想了,不去想了,看着我,我们不想了,好不好?”
极致的悲痛,让苏绘锦眼前的万物,变得越来越模糊,最后归于一片黑暗。
在意识消散的前一刻,她仿佛听到了君景澜焦急的呼喊……
“暗一!
快去叫吴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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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客房内,吴老神情凝重地为苏绘锦把脉。
君景澜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焦急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