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舟双手一摊:“哎,说真的,峥儿,咱俩认识这么多年,头一次见你这副样子……”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秦越峥,后者视线盘旋在阳台上打电话的人上,丝毫不在意他新奇的目光。
段子舟长叹一声:“我瞧着你这辈子要栽了。”
秦越峥没看他,很无所谓地说:“我知道。”
“见她第一面我就知道了。”
闻言,段子舟一怔,他莫名觉得这句话很熟悉,他考上警校不是靠家里的荫庇,靠的是真才实学加上记忆力极好。
很快就抓住了那缕思绪。
陈病已也说过。
他那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在还有半年就要到十八岁的时候。
具体有多严重,段子舟不清楚。
只记得匆匆从沪市赶回来,走进陈病已的那间房子。
里面的香燃烧缭绕,很庄重肃穆的环境,压得段子舟几乎喘不过来气。
他的表弟坐在中间的床上,他看不清楚他的脸。
听他的话倒是没有虚弱之气:“哥,你来了,外面怎么样?”
段子舟以为他问父母是否担心,道:“三叔还在飞过来的路上,叔母在外面为你祈福,你……稳住心神,接下来就会顺顺利利的了。”
这是进来前叔母和他交代的,生怕陈病已熬不过去。
他说:“我都知道,放心,没什么问题,只是一件事想请你帮忙,哥,帮我给虞枝带句话。”
这是段子舟第一次从他嘴里提到虞枝,于是有意活跃死气沉沉的气氛,“怎么?是小女友?”
他笑了一下,没说是不是,反倒是给段子舟默认的意味:“反正这辈子栽在她手里了。”
这句话被原原本本地说给了叔母听,她又哭又笑,嘴里念叨着:“好好好,保佑保佑,病已能挡过这一遭……”
思及此,他的视线落在阳台上的人蕴着笑意在打电话,而边上的人正随着时间的延长在簌簌冒冷气。
段子舟忽然说:“你本家居然是港城的秦家,横跨黑白两道,连我家老头子说起秦家都是讳莫如深的态度。
你和虞枝说过没?”
秦越峥:“还没想好怎么说。”
段子舟和他认识多年,说话也不客气:“秦家最好正房是联姻,其余没家世但又喜欢的都讨来做二房三房,如此来,秦家水深至此,你还躲在这儿,连个镇都称不上的地方,真不怕你回去了被生吞活剥了啊。”
“你能斗得过吗?”
“还有,你要让虞枝当二房吗?”
这种荒谬的话落在这个年代几乎大逆不道,被有心人听到一举报一个准儿。
毕竟,一夫多妻制早就在内陆废除了。
秦越峥说:“怎么可能。”
他的眼底闪过厌恶:“我不是他们。”
段子舟观他神色,竟发现他只是对正房二房的厌恶,没有对认祖归宗厌恶,稀奇道:“我还以为你不想回港城来着。”
他嘴痒,从口袋里剥出一支烟,递给秦越峥,被他避开。
秦越峥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要抽出去抽。”
得,你祖宗不能闻。
段子舟也不尴尬,咬着烟嘴没点燃,含糊不清地继续说:“不过也是,秦家多大的权势啊,何况你亲爹还是现在的掌权人,虽然孩子多吧,但是跺一跺脚港城依旧抖三抖,但凡是个人也避免不了俗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