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甩开下人的手,跌跌撞撞地跑出去。
“他在哪儿?说啊!说!”
一股不知名的恐惧让我浑身颤抖,我突然害怕极了!
我怕下人是哄骗我的!
我更怕下人说的是真的!
小院通往药庐的路,穿过一片萧索的竹林。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在鹅卵石小径上,冰冷的夜风刀子般刮在脸上,却丝毫冷却不了心口那团熊熊燃烧的、名为恐惧与某种可怕猜疑的烈火。
药庐就在眼前。里面透出一点微弱昏黄的光,在这浓重的夜色里,显得恐怖又诡异。
我猛地打开了门!
“砰!”
一股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药味混合着一种奇异的、甜腥的铁锈气息扑面而来,瞬间将我淹没。那气味如此霸道,几乎瞬间就扼住了我的呼吸。
眼前的一切,毫无遮拦地撞入我的眼底——
昏黄摇曳的烛火下,三哥背对着门,坐在一张简陋的木凳上。他宽阔的肩背在烛光下绷紧,皮肤却透出一种失血的、不祥的冷白。他的右手,紧握着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那匕首的尖端,此刻正深深没入他左胸心口的位置!
“不要!”
“三哥!”
“不要啊!”
整个世界只剩下那把匕首,和他胸膛上蜿蜒流下的、刺目的鲜红。那血一滴,一滴,又一滴……沉重地砸落进他左手中稳稳端着的一只药碗里,每一次滴落,都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不要!”
我扑过去!
“三哥,你在干什么!”
神医站在三哥边,被巨大的声响镇住了。
“少夫人……”
三哥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回头,只是握着匕首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甚至微微颤抖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吸气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粗重艰难。然后,他极其缓慢地,用一种仿佛承受着万钧之力的动作,将那柄沾满他自己鲜血的匕首,一点点从心口拔了出来。
“嗤——”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脸上,他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努力做出一个安抚的表情,然而那弧度尚未成形,便被剧烈的痛楚扭曲。豆大的冷汗顺着他高挺的鼻梁和紧绷的下颌线不断滚落,砸在地上,也砸在我窒息的心口。
“不……”
可他的眼睛,只有极致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