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还跪着面无人色、抖得如同秋风落叶的罗太医和皇后的贴身大宫女落霞。
而谢甄容孤零零地跪在两拨人的最前方,正对着御座。
她深深地低垂着头,散落的发髻遮住了大半张脸,目光死死盯着膝盖下光可鉴人的金砖地面,仿佛要将其烧穿。
没人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却能看到她的身体在抑制不住的、细微却持续的颤抖着。
谢甄容此刻确实被巨大的恐惧攫住了。
从冷宫被押解过来的路上,刺骨的寒风和禁卫军冰冷的眼神让她混乱的头脑清醒了几分。
她反复思量,终于打定主意。
等见到皇上,她就立刻跪在他脚下痛哭认错。
承认自己御下不严,求他看在夫妻七年的情分上,饶过她这次。
现在奶娘已经为她顶了罪,她不能再将自己搭进去。
只要她不承认毒是自己下的,再让父亲在旁求情,她就有望复位……
毕竟,只要她还是皇后,父亲就还是国丈,谢家就还是外戚!
谢家全族能得到的利益不可估量。
父亲虽忠君爱国,却也深谙权谋,知道该怎么做的。
更何况,皇上要依仗父亲带兵,朝中能征善战的武将本就不多。
父亲虽不及武王威震四方,却也与罗大将军并肩,深得皇上器重……
这便是她最后的筹码!
然而,当她被押进大殿,看到荣国公府和文国公府的众人齐齐跪了满地,连刘紫菱和谢甄宝都在其中时。
她那份刚建立起来的、脆弱的希望瞬间崩塌了。
一股灭顶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让她如坠冰窟——
孩子的事,暴露了?
晏时姝侍立在一旁,看着谢甄容只是静默地跪着,像一尊失了魂的泥塑,丝毫不知为自己辩解。
她心中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但大殿内这令人窒息的气氛,以及皇上脸上那山雨欲来的冷沉,让她敏锐地察觉到事态的严重性远超想象。
她只能强压着焦虑,屏息凝神,不敢轻举妄动。
眼看人已到齐,晏时叙的目光转向御案一侧的文婉琴,微微颔首。
文婉琴接收到皇帝的示意,从容地向前一步,立于御案侧前方,正对着下方跪伏的众人。
她身姿纤秀挺拔,在这肃杀压抑的气氛中,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前令人心悸的沉静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