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沉云当然不可能和他们一同参详。他当即合上书页,小心翼翼地用羊皮纸重新包裹起来,两只眼睛则死死盯着面前的江浊浪,似乎想从自己这位师弟的表情中看出什么端倪
——显然,对于这本反掌录的真伪,他依然存疑。
可偏偏江浊浪的脸上,至始至终没有任何表情。
两人对视半晌,在场群雄也只能静候。
终于,还是慕沉云开口打破了沉默。
他那胖胖的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缓缓问道:“三郎,你以为你能骗得了哥哥?”
江浊浪神色自若,淡淡说道:“以二师兄的智慧……我又怎么骗得了你……”
慕沉云一愣,随即傲然笑道:“那倒也是!”
说罢,他已将包裹好的这本道德经收进自己怀中,冷眼扫视周围这两千多号人。
他的这一动作说明
——他信了!
这本道德经,就是反掌录!
面对慕沉云冰冷的目光,在场群雄急忙低头,生怕和他对上眼神。
只听慕沉云沉声说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老头子的反掌录,如今已落入我手,觊觎此书之人,大可来京城找我老慕!倘若还有人因此为难我这个师弟,休怪老慕心狠手辣,率镇抚司抄了他的满门!都听懂了吗?”
有了之前的教训,在场群雄这一次都学聪明了,急忙回答说道:“是……”
当中还有人担心这位慕大人嫌声音不够响亮,纷纷大声回答道:“是!”
慕沉云见状,当即发出一阵洪亮的长笑,再不理会此间众人,也不和江浊浪这个师弟打招呼,三百多斤的身形一晃,就此消失不见。
他就这么走了?
他走得并不突兀。
因为慕沉云此番前来,目的就是要取少保留下的反掌录和师弟江浊浪的性命。如今反掌录既已到手,他也信守承诺暂时放过江浊浪性命,当然就可以走了。
看到此人终于离开,在场的两千多号人同时松下一口大气。
就连主人席位上的武林盟主岳青山,也挪了挪身子,问旁边一桌讨了口茶喝。
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幸好这个慕沉云并非江湖中人,往后应该也不会再有照面的机会……
过了好久,缓过一口气来的在场群雄,才重新回归到眼前之事。
显然,今日这场由公道堂、白马寺和黄山派三家联名召开的天香阁武林大会,开到这里,已经没有再开下去的必要了。
身为已故少保门下弟子的江浊浪,如今既非朝廷通缉的钦犯,又有京城镇抚司负责处理他的事,当然用不着也轮不到武林中人干涉过问。
至于众人朝思暮想的反掌录,如今也已被慕沉云夺走,当然也就没有必要继续为难这位江三公子了。
眼见公道堂的岳青山和洛长川相继落败,无颜开口,黄山派的潘掌门又被震成内伤,其太上掌门龙老仙尊更是晕倒在场中的轮椅上,传义大师身为白马寺新任住持,只能合十说道:“阿弥陀佛……”准备出面结束今日这场令中原武林颜面扫地的武林大会。
谁知不等传义大师开口,岳青山座下女弟子容玉突然扬声问道:“今日之事要是就这么完了,你们今后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吗?”
她这话说的没错。
经此一役,今日到场的这两千多号人,都会以自己曾出席这场天香阁武林大会为耻,至少在往后的两三年里,无法在江湖同道面前抬起头来,甚至终身羞于提及此事。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先是南宫珏和王刀各胜一场,赢了三局两胜之约,然后是小雨一人半剑连胜二十场,最后是慕沉云连败岳青山和龙老仙尊,孤身一人震慑全场
——这些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已经丢过的脸,又岂能补救?
却听容玉又说道:“慕二那厮虽然蛮横,却因他朝廷官员的身份,家师岳盟主这才没有与他计较。莫说他慕二是西江月上的高手,就算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胖子,冲着他那身官服,我辈江湖中人,也得让他三分。所以慕二今日的种种举动,不算什么,各位也不必介怀。”
听到这话,在场群雄满腔的屈辱,这才好受了一些,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