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禄山的身躯如同山岳一般,庞大而沉重地斜倚在龙榻之上。
他的身体似乎已经与这龙榻融为一体,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异常艰难。
那锦缎制成的龙榻在他的重压之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嘎吱声,仿佛随时都会被压垮。
他的左脚裸露在外,脚踝处的皮肤已经溃烂不堪,宛如烂泥一般。
黄白色的脓液源源不断地从伤口中渗出,如决堤的洪水般渗透了包裹的细麻布,形成了一片令人作呕的污渍。
那股腐肉与草药混合的恶臭,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闻之欲呕。
不仅如此,他的背部也是同样的惨状。
那些曾经被御医们精心呵护的疮口,此刻却如同狰狞的恶魔一般再次裂开,将明黄色的龙袍染成了暗褐色,仿佛是被鲜血浸染过一般。
这龙袍原本象征着无上的权力和尊贵,如今却被这恶心的疮口所玷污,显得格外刺眼。
“陛下,该换药了。”李猪儿跪在榻前,双手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鎏金托盘,上面摆放着几贴新熬制的膏药和干净的细布。
他的声音轻柔得好似微风拂过平静的湖面,生怕稍有不慎就会惊碎了这易碎的瓷器。
然而,安禄山却对他的呼唤毫无反应,只是用那双如燃烧的火焰般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殿顶的藻井,仿佛那里隐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
安禄山的眼球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血丝,就像一张蜘蛛网一样,让人看着不寒而栗。
他的眼睑边缘也已经溃烂发红,视线模糊不清,仿佛被一层浓雾所笼罩,只能勉强分辨出光影的轮廓。
剧烈的疼痛如汹涌澎湃的波涛一般,源源不断地袭来,无情地冲击着他的身躯。
然而,对于这种折磨,安禄山早已习以为常——或者说,他的神经已经被折磨得麻木了。
就在这时,安禄山突然像火山爆发一样,猛地暴喝一声:“滚!”
他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整个宫殿都在颤抖。
紧接着,他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迅速抓起榻边的玉枕,如炮弹一般狠狠地砸向李猪儿。
玉枕以惊人的速度擦着李猪儿的耳际飞速飞过,如流星划过夜空一般,然后在殿柱上猛地撞得粉碎。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李猪儿却宛如一座雕塑般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动一下。
他对安禄山那如变色龙般变化无常的脾气再熟悉不过了。
前一刻,安禄山还可能在谈笑风生,与他相谈甚欢;可下一刻,他就可能像一头饿狼一样,突然拔剑杀人。
“陛下息怒,是奴婢多嘴了。”李猪儿不紧不慢地说道,然后将手中的托盘轻轻地放在一旁,动作娴熟得如同一位经验丰富的舞者。
接着,他开始小心翼翼地为安禄山更换脚上的药布,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李猪儿的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一般,仿佛他手中捧着的不是一个人的身体,而是一件珍贵无比的瓷器,生怕稍有不慎就会将其打破。
然而,尽管李猪儿如此小心翼翼,安禄山还是因为疼痛而浑身颤抖不已,就像风中的落叶一样,无法自控。
他的身体颤栗不止,额头上的汗珠如雨点般滚落,仿佛每一滴汗水都在诉说着他所承受的痛苦。
而他那原本洪亮的声音,此刻也变得如同砂纸摩擦一般嘶哑,透着丝丝寒意,让人不寒而栗。
“严庄呢?”安禄山突然开口问道,他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那个老狐狸什么时候走的?”
李猪儿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他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一样,有条不紊地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他的手指灵活地在安禄山的背部移动着,轻柔地处理着那狰狞可怖的伤口,仿佛这些伤口并不是长在安禄山的身上,而是一件需要精心修复的艺术品。
“严相方才告退了,说是派人去潼关外大营,暗中盯着太子殿下。”李猪儿的声音平静而温和,与安禄山的怒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