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高大、沉默、眼神锐利得像刀锋,与周围那些佝偻着背、眼神闪烁的“鼹鼠”们格格不入。
无数道或警惕、或贪婪、或评估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敌意。
几个靠在阴影里、身上带着纹身和武器的壮汉,眼神更是如同盯上猎物的鬣狗。
林意无视这些目光,目标明确。
他需要一个能提供可靠工具和药品的地方。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摊位,最终落在一个相对“干净”些的角落。
那里没有窝棚,只有一张厚重的、布满划痕的金属工作台。
台上摆放着各种拆卸、打磨到一半的金属零件,工具虽然老旧,但擦拭得锃亮,摆放得一丝不苟。
台后坐着一个干瘦的老头,戴着一副断了一条腿、用铁丝固定的老花镜,正用一把小巧的锉刀专注地打磨着一个精密零件。
他的手指关节粗大,布满老茧,动作却异常稳定精准。周围喧嚣的环境似乎与他无关。
这是个真正的匠人,或者说,是个有本事在“鼹鼠穴”立足的匠人。林意走了过去。
老头头也没抬,仿佛手里的零件就是他的整个世界。
直到林意的影子笼罩在工作台上,他才慢悠悠地停下动作,抬起眼皮。
镜片后的眼睛浑浊却锐利,像鹰隼般扫过林意全身,最后落在他空空如也的手腕(没有通信手环,没有支付设备)和那双异常稳定、指节分明的手上。
“要什么?”老头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干涩、直接,没有任何废话。
“刀。最好的。”林意言简意赅,“处理肉的。还要处理辐射伤和感染的药,要快,要有效。”
老头放下锉刀,慢条斯理地拿起一块油布擦拭手指。
“‘鼹鼠穴’没有‘最好’,只有‘能用’和‘不能用’。处理肉?荒野厨子?”他显然听说过垃圾场边缘那个新出现的、手艺不错的厨子。
“药……要看是什么伤,什么感染。代价,不便宜。”
“钱没有。”林意坦然,“用东西换。”
老头嗤笑一声,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这里只认信用点、硬通货,或者……命。你有什么?”
“手艺。”林意平静地回答,“一顿饭。你指定食材,我做。保证是你没吃过的味道。”
老头浑浊的眼睛里第一次闪过一丝真正的兴趣,但更多的是怀疑和嘲弄。“一顿饭?换我的刀和药?小子,你以为这里是街边摊?”
“不止一顿。”林意补充道,“以后你需要处理难搞的食材,或者想吃点不一样的,可以找我。只要在灰烬城,能找到我。”
这是一个承诺,用他目前唯一有价值的东西——厨艺——做抵押。老头沉默地审视着林意。
这个年轻人太平静了,平静得不正常。
他身上有种与这污浊环境格格不入的、经历过真正风浪的沉淀感。
那双眼睛里的锐利,不是街头混混的凶狠,更像……磨砺过的刀刃。
老头没立刻回答,似乎在权衡。这时,洞穴深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和兴奋的议论声。
“快看!‘铁颚’弄到个稀罕物!”
“老天!那玩意儿还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