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便是。”
“嗯。”云倾月低声应道。
声音一出,云倾月便觉百里褚言在原地默了片刻,随即缓慢且微微虚浮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夜色深沉,殿中漆黑。
待百里褚言就寝一会儿,沉寂无波的气氛里,云倾月略微复杂悠远的出声道:“褚言以后对倾月,无须这般好。”
他并未立即睡着,听了她的话,便叹了一声:“这话,已不是倾月第一次对在下这般说了。只是在下想告知倾月,在下几番连累你,委实是不算对你好,反倒是倾月对在下格外照顾,在下对你,有愧。”
他的嗓音格外的缓慢,带着几许显而易闻的无奈,说着,话语顿了片刻,又低低的问:“前不久在下对倾月解释的那番话,在下知晓无法消却倾月心头对在下的芥蒂,但在下还是想问,倾月与在下,终归回不到前些日子的模样了吗?”
云倾月沉默着,未出声。
他再度一叹,温润平和的嗓音抑制不住的染了几许黯然与无奈,道:“看来是在下多求了,倾月无须将在下的话放于耳里。”
嗓音一落,他也沉默了下来。
一时间,殿中气氛沉寂无声,更是压抑。
云倾月只道:“褚言莫要多想了,玉佩之事既是说开,倾月自然不能再对褚言生有芥蒂。”
说着,嗓音也低沉半分,又道:“再者,褚言这些日子对倾月的照顾,倾月也看在眼里。只求你我之间,能真正互相信任,说来,倾月如今也无朋友,更无亲近之人,如今只与褚言相交,若是连褚言都瞒我了,倾月此生,怕是再也无法信人了。”
这话一出,她并不再多说,黑暗里,云倾月合了眸,尽量压抑着起伏嘈杂的心,兀自休憩。
百里褚言也莫名的沉默了下来,并未回话,云倾月也不计较,也无心多加猜测,只是翻转了身,扯了扯身上盖着的衣裙,尽量入眠。
秋夜寒凉,云倾月身上仅搭着一件衣裙,却也凉薄,是以一夜之间,皆未全然睡熟,待天色稍稍亮堂时,她便睡不着了,睁了眼,起身坐了起来。
待刚将外裙穿好,她自软榻起身,在随手整理衣裙上的褶皱时,她目光随意朝百里褚言的床榻一扫,却是见他正睁着眼,目光愕然,清俊的面颊上竟是有些僵硬与羞赧,想来自是不经意间瞧见了她穿裙的动作。
眼见云倾月朝他望来,百里褚言略微僵硬的收回目光,尴尬道:“在下方才一睁眼,便见倾月了。只是倾月放心,在下只看到你站在那里整理衣裙,并未看见别的。”
云倾月眸色不变,心境平寂,只朝他道:“褚言是君子,这点倾月不疑。”
说着,见他眉头微皱,又要言话,云倾月补了句:“如今天色倒是早,褚言可再睡会儿。”
嗓音一落,也不顾他的反应,她拎过装有针线的小篮子,自篮子里捡起了两个锦囊放于袖中,只是正要转身朝屋门处行去时,那不远处的殿门不期然的被人推开。
一时间,朱红高硕的殿门发出了道道木闷吱呀声,随即,一抹极淡的朝阳光顺着打开的屋门倾泻而下,在殿门处打落了一地光影。
天色大好。
云倾月目光朝那地上的光影瞥了一眼,心底如是言道,眸中也畅然不少,只是待将目光稍稍一抬,便见余全领了一众太监及两名粉衣双鬓的宫女齐刷刷的入内。
那些太监手中的托盘内,似是放置着珠花及衣衫,玉器与金制的东西,亮晃晃的。而最后进门来的两名太监,则是端了正冒着热气的早膳,惟独那两名宫女手中端着水盆及洗漱用具。
云倾月目光迅速朝他们扫着,仅是片刻,便见余全领着一众端着托盘的太监行至了她面前,却是先朝床榻的百里褚言略微恭敬的招呼了句,而后便将目光朝云倾月落来,那双略小的眸子里泛着半许极为难见的精光,细致的扫了云倾月一遍,随即便稍稍朝云倾月拜了一拜,在云倾月深沉的目光注视下,他恭敬缓道:“老奴余全,拜见郡主。”
自见余全起,他便从未对她这般客气,此番正正经经的行拜礼,倒是令她有些不惯。
一时间,昨日的记忆涌来,想着南凌奕给她的那道明黄圣旨,想着郡主之称,再瞧着面前这些太监们手中托盘内放置的精致衣裙及珠花头饰,心底也开始复杂涌动,连带目光都沉了几沉。
伸手虚扶了余全一把,她缓道:“余公公多礼了,倾月受之不得。”
余全道:“姑娘如今已是皇上亲自御封的郡主了,自是受得老奴之礼。”随即,目光朝身侧太监们手中托盘上的东西扫了一眼,又缓道:“郡主如今身份尊贵了,这些东西,皆是皇上赏赐,郡主瞧瞧,看哪些合意,若是不合意,老奴再让宫人赶制新的。”
云倾月未曾太过将余全的话听入耳里,只是注意力莫名的被他一口一个‘郡主’给引去,是以这心境,也蓦地沉了沉。
遥想曾经,‘郡主’二字倒是频频听见,也未觉不妥,只是待家门破灭,身份不再时,此番再听得‘郡主’二字,这感觉早已差之甚远了。
物是人非,物是人非了呢!
不得不说,此番纵是成了郡主,也不过是南凌奕的一个赏赐,再者没了翼王府,她云倾月虽再度拥有郡主之名,却早不是以前的自己,也完完全全的回不去了,亦如再度闻得别人恭敬的一声声唤她‘郡主’,她竟开始别扭,开始僵硬,竟还有些抵触了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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