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里一派新象,顺治十八年即将来临,这一年,属于新时代的三阿哥爱新觉罗玄烨亦即将在希望中闪亮登场。
第三十七章母子恩仇
小年这日,朝廷传谕全国“毋抄豆、毋点灯、毋泼水”。宫里虽是千灯结彩,却淹不住阴冷的氛围。
皇上不知已数日不朝,居在狭小的养心殿内。
“皇额娘——”
太后端过苏茉儿递上的药膳,拍了拍儿子的手:“福临别怕,有额娘的,哀家就不信,还不能护了我儿周全嘛。来,喝了这粥,发发汗明天也就好了。
福临很久没有这么被人叫过了,太后不到生气不会这么唤他。早年似乎静妃也时常这么喊他,可他又怎会忍了她如此放肆?贞儿幼时总喜欢笑着这么唤他……宛珍——宛珍总是敬他爱他,却时刻记 着全着他的声威,尽是连一声也不曾唤过他的名字。
福临一口口地吃着,许多过往的事儿一段段地拥到了面前。那些曾经鲜活的人儿,到如今走的走、离的离,竟是一个也未曾留下。
“病着就实实地歇着,别再多想了。”太后抚了抚儿子的额头,“我儿福临都这么大了,额娘总想着你小时候那样儿,穿着月白儿的背褂围着慈 宁宫让奴才们找你……那时候,我们娘俩……”
可能是病时人的心神就柔弱了去,福临忆起那景儿也止不住的觉得温馨。
忆起那些过往,福临便生出许多感触来,当太后侍侯完他的汤水,便看着太后开口道:“有些事,便是皇帝也只能无奈。以前儿子总是看不破, 总以为只要把皇权牢牢地掌握在手心里便能护了额 娘与自己……对多尔衮,对额娘——”
“算了,”太后拉着顺治的手,“过去的便是过去了,到如今再来说并没有任何意义。额娘我也不会有什么怨言,母子俩有什么仇可记的……” 太后继续宽慰着皇上,母子俩坐窝在榻间,像是第 一次有那么多话说。
与此同时,宁芳却在永寿宫里剥核桃。一块块整的、碎的核桃仁摊在几子上,宁芳正牙、手、小捶子的并用着。
三阿哥坐在她边上,手里捧着本书,却长时间不碰几子上剥好的核仁。
宁芳见他如此,心下便明白:“你皇阿玛的身体如何?”放了一块进他的口,等他缓缓咽了下。
“皇玛嬷这几日都歇在养心殿里。”
“你要是担心,去看看?”
“皇玛嬷不让我去。”
“……人——总有生老病死的——”宁芳话未完,便接到了三阿哥的瞪视,拍了拍手,理了理思绪,“不会因为你不舍要离开的人便不走了—— ”
“可皇阿玛还年青,还——还只有八个阿哥……”
宁芳抚着他的头,看着他倔强的眸子。
父子就是父子,即便先前有再多的怨恨,在即将消失的生命面前,一切仇视都只化为了悲伤。
“这些都没关系。你再珍视,也逃不过离开的一天……总有一天,我也会——”
“不要!”玄烨猛烈地抱住宁芳,“不要。我不要!”
宁芳咽下泪意,咬着下唇:“放心,我会陪着你的,至少还能再活个二、三十年,等我们小三子看到我这张老脸厌烦了,我才能——”
“不要。”那搂劲儿又重了五分,“我不要不要不要——”
宁芳抚着玄烨的背,给这即将承受亲人离去的小儿一份小小的安抚。她知道这痛有多少,她知道这伤有多深,她知道……
人到中年可以承受丧痛,是因为生活里已有太多的失望与挫败,一次次的面对,也便一次次的被迫学会收缩起自己的情感与悲伤。
可孩子不同,他们的世界里全是美好、全是父母的给予、全是对未来无畏地憧憬。
如果不是幼时便有些伤痛,如果不是承诺父亲会幸福,如果不是过早地学着珍惜……当初,她也无法面对父母的同时逝世。
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