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振武,辛苦这么多年,拉筋的苦他吃了,军营的苦他吃了,这个时候,还搁置争议,他这般辛苦为哪般?
搁置个屁,没有争议!
农学博士柯延昌是大明顶级农学博士,柯延昌把罗斯国送来的紫根草培育成功,种的绥远遍地都是,这种优质牧草已经长满了绥远。
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朱翊钧翻脸比翻书还快,他下令缇骑,把罗斯国的使者架着,送回了松江府万国城。
国际政治只有利益,没有友谊。
蒙兀儿国使者告诉大明一个消息,阿克巴大帝准备向南的德干高原开拓,这是为了恢复祖宗荣光,南印度的德干高原,在蒙兀儿国开国君王巴布尔死后,就脱离了蒙兀儿国的统治。
蒙兀儿国使者希望大明的舰队不要干涉这一进程。
朱翊钧有些奇怪,详细问过后才知道,原来是旧港总督府的舰队,和南印度部分部落在做生意,主要是为了棉花。
阿克巴许诺即便是征服了德干高原,大明依旧可以从蒙兀儿国获得充足的棉花和硝石,毕竟要跟大明做生意,棉花和硝石,已经是少数不多,能够打动大明的货物了。
大明没有干涉阿克巴南下的意图,在大明的认知里,那片地方,是个不折不扣的粪坑,但凡是粘上了种姓制,就会变得不幸。
种姓制对统治阶级的诱惑,实在是太强了,只要接触到种姓制的肉食者,会不可避免的梵化,种姓制是大明见过的所有制度里,最稳定的社会制度。
除了泰西国家的使者外,朱翊钧还接见了一堆的总督府使者。
墨西哥、秘鲁、拉普拉塔、巴西、莫桑比克等等总督府的使者,这些使者多数都是因为费利佩要横加关税,才派遣了使者来到大明。
来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生意照做,大明的环球贸易船队,畅通无阻。
费利佩胡闹是他胡闹,但总督府还是要和大明人做生意的,要不然连铁锅都没有一个。
万士和万宗伯将万历维新描述为:大明国别历史正在向世界历史华丽转身。
这个转变的过程,不是所谓的自我意识、阳明心学、或者什么宇宙精神诸如此类,形而上的抽象行为,而是完全物质的、可以通过经验证明的行动。
由每一个过着实际生活、需要吃、喝、穿的个人,构成的这种转变。
万宗伯的原话是:夫世运迁变,史入寰宇,非由心识之妄,亦非玄天精魂所驱。岂因幽玄虚影,蹈空弄幻?实乃质实之事,可验于行。
凡饮食起居,躬行践履者,皆可证之!
更加简洁明了的表述为:世界是物质的。
这几个总督府特别派遣了使者抵达大明,就是表达他们的立场,费利佩的命令是要遵从的,但大明也不必为此担忧,大明的商船把货物拉过去,自有办法。
其实办法简单而明确,走私,只不过是总督府们绕开本土监察的走私。
朱翊钧在莫愁湖行宫度过了最繁忙的一天,使者们也终于见到了皇帝本人。
皇帝陛下并非传说中吃人不眨眼的恶魔,相反颇为平易近人,陛下本人精通拉丁文,可以有效快速的沟通。
“局势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糟糕。”朱翊钧在接见了这些使者后,表情轻松了一些。
朱翊钧对着阁臣们说道:“朝廷呢,无非就是几座宫殿,几座房子,饭还是要分锅吃的。”
“大明国朝衰微,风雨飘摇,到这种时候,就只能二选一,要么把富人的财富分给穷人,要么就让穷人穷死、饿死、困死,别无他法。”
“白花花的银子给了穷人怎么行呢?可是穷人又不肯安安生生的穷死、饿死、困死,会揭竿而起。”
“国势倾颓,大家都很难,勉为其难做不到,分锅吃饭吃不到,无论谁,哪个阶级,都会闹腾,不让我吃,那大家都别吃了。”
“这外面吃不到,咱们沿海的富商巨贾们,怕是又要吃人了,不过目前看来,外面还是能吃到的,只不过没有过去那种躺着就能吃到的好事了。”
钱不是赚不到,是比过去难赚了点,那大明万历维新苦一苦海外夷人的叙事,就能继续讲下去。
“陛下英明,京营尚在,谁敢明目张胆的吃人?”王崇古立刻溜须拍马,恭维了皇帝一句。
南衙的势要豪右都自己跟自己和解了,把选贡案和南北榜案比了比,竖着拇指说:陛下还是宽仁的。
“不敢明目张胆,但还是敢作奸犯科,让他们遵纪守法,怎么那么难呢?”
“剩下的三百多家待斩的豪门里,居然有人装疯卖傻,逃避惩处,既然非要对抗审查,那就不能怪朕无情了,七日后,就将这批装傻的人,一并用了吧。”朱翊钧说起了选贡案,打算再用一批。
还有三百多家待用,这一批人里,出现了一百多号人装疯。
“臣领旨。”王崇古是干了十七年的老刑名。
这种装疯对抗审查的手段,王崇古见得不要太多,皇帝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机会,选择了先杀掉这批装疯的,那剩下的人,就不敢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