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承炎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挑眉:
“什么?”
“某些神明因为触犯法则禁忌,会遭到法则惩戒,这种惩戒一般是封印部分神力,当被封印的神力达到相当大一部分的时候,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所以,”宗承炎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司宴是被封印的神?”
“像,”她点头,然后又否认,“但他不可能是。”
她的语气坚定得像是在强调什么,目光也是宗承炎此前从未见过的,一种陌生而熟悉的冷静。
“我才是神,是最后的神。”
宗承炎突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花千树的眼神,说陌生是因为他之前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说熟悉则是因为——
他不止一次地在镜子里,看到过自己露出那样的眼神。
是在什么时候呢?
应该是在无数次他被欺骗、被背叛,被抛弃时,那种信仰濒临坍塌的时候。
——那种状态下的他,内心惊惧惶恐,隐隐猜到了一些他无法接受的设想,可又不愿意相信,只能对镜子里的自己露出这样的眼神,试图通过这种浓稠的坚定欺骗自己,只要对方没有真的背叛,他就不能胡乱揣测。
那她的信仰……是谁呢?
将她培育成神的司命?还是在她成神后一路给她指引的鸿钧?
他想知道,但不敢问。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司命和鸿钧的很多说辞都是矛盾的,这两个人一定有一个在撒谎,而不管是谁,对她都是巨大的打击。
司命有一句话是没错的。
花千树只是单纯,不是蠢。
可宗承炎宁愿她蠢一点。
否则,她接下来,就将独自承受两个阶段的痛苦——
真相大白之前和真相大白之后。
真相大白之前,纠结自己该相信谁。
真相大白之后,信仰坍塌。
而他……
即便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却没有办法帮她分担一分一毫。
“嗯。”
他很轻地应了一声,只希望自己的支持能给她一点点的力量。
花千树朝他望过来,但也只是脸朝向他而已,可能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她的眼神此刻无比空茫。
宗承炎低叹一声,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先别乱想,等司命回来再说,嗯?”
听到他的声音,花千树这才回神,她眨了眨眼,又仰头看了看宗承炎揉她头发的手。
宗承炎以为她不喜欢这样,僵了一下,有些不自在地把手收了回来,顺势掩唇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抱歉……”
“嗯?为什么突然跟道歉呀?”花千树疑惑。
宗承炎一愣,垂在身侧的手蜷缩了一下,略微别过脸,“我以为你不喜欢……嗯,不喜欢我刚才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