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生竟将他的话记得分毫不差,这说明她记忆力不错,且心细如发——甚至有可能在二人谈话之初,她就已经将二人的对话每个细节都牢记于心中,一直在分析、思考,所以在言谈间才会轻而易举的说出数字。
想到这里,曹固面色微变。
他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但拳头却握紧,显然内心不太平静:
“一般来说,乡绅之家会豢养最少一个提灯人,大商贾之家一到两人,一般二人为上,敬为供奉,门阀之中,至少有三名以上的提灯人。”
话音一落,他转头看向张万全:
“这小子也是县中张氏一阀的子孙。”
张万全冷不妨听到曹固提及自己名字,立即本能低头露出讨好的笑意,躬身应和了两声。
反正该说不该说的都讲了,且同山县的情况在与赵福生一番对答之间,几乎底都透了个干净。
提灯人在同山县的存在十分有名,赵福生若是有心,明日在城中一问便知——甚至她可以在郝氏一族召见提灯人。
若是那样,不如今晚许多事情一股脑的说出来反倒爽利。
赵福生转头看向张万全:
“他说张氏门阀,你家莫非有三名提灯人?”
“是。”
张万全痛快点头承认:“我家三叔、堂兄都是提灯人,同时供奉了一个提灯人。”
曹固道:
“如果张万全服役顺利,他在镇魔司做满三年,便有机会进制灯司,到时成为提灯人备役。”
张万全听他这样一说,脸上露出向往之色。
赵福生脑海里思绪微微一转,随即便将其中门道明白过来:
同山县没有鬼祸危机,可在镇魔司服役并非绝对安全的。
她想到了先前被送来的管事孙明的人头。
这里等级森严,刑罚很重,世族门阀的子弟在这里也活得战战兢兢,并非绝对安全的。
熬几年一步登天,若是熬不过去,便成为死人。
赵福生随即一想:镇魔司杂役也如此凶险,可偏偏有人为了成为提灯人,竟然甘愿冒险,可见提灯人利益是很大的。
她看了看张万全,又看向曹固:
“世家门阀的提灯人更换频繁吗?”
她话中透露出一个潜台词:做提灯人危险吗?
曹固听出来了,略微一犹豫:
“看是谁来做。”
赵福生闻弦歌而知雅意,又问张万全:
“你张氏一族中,你叔兄做了几年提灯人了?”
她与曹固二人都是人精,张万全也精明,可一时半会儿还没明白她话中之意,但他有一点认知:大人问话,只要老实答,不要冒犯出错就行。
这样一想,张万全立即道:
“回大人话,我叔叔是十一年前升任提灯人,我堂兄七年前入镇魔司,四年前提灯。”
赵福生道:
“一个十一年,一个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