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兴师问罪。”洵溱后退半步,面无表情地说道,“不错!撮合沈东善和唐阿富各让一步,确实是我的主意,你打算如何?”
柳寻衣被洵溱突然改变的态度惊的一愣,刚欲开口解释却不料被她再度抢话:“但兄长和沈东善联手,乃至沈东善主动找少秦王合作,这些事我也是今天才知道,无论你信不信……”
“我信!”洵溱话未说完,柳寻衣已斩钉截铁地作答。
“你……”
柳寻衣的反应令洵溱一怔,她似乎没有料到柳寻衣会如此轻易地相信自己,原已准备好与他斗智斗勇的洵溱,千言万语尽失用武之地,此时竟有些语塞。
“你误会了!我今夜前来不是向你兴师问罪,也从未想过向你兴师问罪。”望着将信将疑的洵溱,柳寻衣微微一笑,轻声道,“我来,是想对你说一声谢谢。”
“谢……谢我?”洵溱倍感意外。
“是!”柳寻衣郑重点头,“如果不是你苦心斡旋,唐兄和沈老爷恐难以并存。我和唐兄情同手足,他身负血海深仇我不能不管。但金复羽用隋佐为我和贤王府设下陷阱,眼下我又不得不依仗沈东善破局。正因为我左右为难,无法周全,白天在议事堂才会一声不吭地离开,非我清高,而是我……实在不知如何抉择。因此,你不仅仅帮了吴兄,帮了沈东善,更帮了我,帮了所有人。”
“柳寻衣,你……”
在洵溱的记忆中,她和柳寻衣一直在相互试探,相互利用,相互欺瞒,相互提防……今夜,似乎是他第一次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
且不论柳寻衣是真是假,仅凭他这番话,足以扰乱洵溱的心,尤其是在她刚刚得知自己遭受少秦王猜忌的悲抑时刻。
“怎么了?”见洵溱仍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柳寻衣不禁眉头一皱,“你的脸色有些苍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什么。”洵溱深吸一口气,朝柳寻衣挤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道谢大可不必,毕竟……我不是为你。”
“当然。”柳寻衣难掩失望地说道,“可无论如何,终究是你缓解了我的燃眉之急。”
“好!”洵溱也不坚持,颇为疲惫地缓缓点头,“你的谢意我收下了,可还有其他的事?”
“这……”
“夜深了!如无别事,副宗主请回吧!”
“这……打扰了。”
面对心有不甘却欲言又止的柳寻衣,洵溱若有似无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二人相视无言,院中再度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那我走了,你早些休息……”
“好。”
一句言不由衷的告辞,一句有气无力的应答,彰显出一种始料未及的陌生感,将二人衬的格格不入。
“柳寻衣!”
望着柳寻衣渐行渐远的背影,迟迟不忍关门的洵溱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柳寻衣”三个字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在。”柳寻衣闻声止步,迅速转身,“怎么……”
“我……我今天有些不太舒服……”当洵溱再度面对柳寻衣那双如星河般深邃的眼眸时,她的目光再一次闪躲,唇齿几度张合,似是在反复修饰着自己的措辞,“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我心情不佳,刚刚可能……可能有些……总之不是对你。”
虽然洵溱的解释吞吞吐吐,含糊不清,语气也是平平淡淡,拒人千里,但柳寻衣却觉得心里十分受用,忧郁的脸上终于绽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你肯相信我,知道我撮合沈东善和唐阿富没有恶意,我……很感激。”洵溱轻蹙着眉梢,紧抿着双唇,仿佛酝酿许久才能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