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一咬牙,把她扶起来,捏捏她脸蛋儿,又是心疼又是难过,“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打要还手,骂要还口,谁敢跟你横,你就跟他顶回去,凡事有我在,捅出天大的篓子都有我给你兜着,怎么还任由别人打你呢?”
&esp;&esp;“我没有。”她委屈巴巴的瘪着嘴,“我还嘴了。”
&esp;&esp;“那还被人打成这样?”
&esp;&esp;“就是还嘴才被打的。”
&esp;&esp;她趴在床上哼哼,“要回去找瀛洲先生……找瀛洲先生……瀛洲先生会看病,他扎针一点儿都不疼……”
&esp;&esp;冯夜白把她捞起来,“你说什么?找谁?”
&esp;&esp;她现在哪儿还有多余的脑子想别的,自然是想到什么说什么,瀛洲是大夫,她受了伤,脑子里是不是疼
&esp;&esp;沉央躺不得,只能趴在榻上,下巴放在冯夜白腿上,手指头在他腿上抠来抠去,“太后是你娘……也是我婆婆,爹说要孝敬婆婆……我都没有娘,我想孝敬她,可是她不喜欢我。”
&esp;&esp;她这会儿已经渐渐静下来了,酒上了头,睡意席卷而来,眼皮子直打架,嘴里还是咕哝个没完。冯夜白无奈叹口气,想给她把衣裳放下来,手摸到衣角,正要往下拉,她往前蹭了蹭,两团绵软正好压在他手上,自己却浑然不觉,手上非得有个动作才行,就搓着他袖子,喃喃的说话,“我又不傻了,她为什么不喜欢我?”说完又愤愤的发脾气,“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了,我也不给她好脸色看!”
&esp;&esp;她是喊着说出这句话的,可冯夜白却一字半句都没听进去,手上的触感热的他心头火一拱一拱的,脑袋里混沌一片,压根儿就没多余的精力去想旁的,事儿不是头一回做,可眼下的狂喜劲头却比之到底是相遇太晚
&esp;&esp;冯夜白前脚刚走,后脚就跟出来个纳玉,她看着他一步步走远,那感觉有些妙,就像是妻子看着丈夫离开,也不知是打哪儿生出的这股子邪念,总觉着他该是属于自己的,人呐,贪心不足,她自嘲的笑笑,朝他才离开的门内又看一眼,装样儿敲敲门,里面果然没人答应。
&esp;&esp;沉央趴在榻榻上,才吃过酒,这会酒劲儿上来,沉沉的睡了过去,纳玉见她趴着,猜想伤在后背,便指挥瑜儿过去掀被子。
&esp;&esp;瑜儿犹犹豫豫,“小姐,咱们为何不光明正大的来送药?为什么偏等王爷走了才来?”
&esp;&esp;这丫头不开窍,你做什么都得跟他解释一遍,否则她心里不踏实,看是指望不上她了,纳玉只好亲自动手,“我上辈子究竟是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才摊上你这么个丫鬟。”
&esp;&esp;瑜儿欢快的吐吐舌头过去帮她,“小姐天资聪颖,瑜儿愚笨,还请小姐指教。”
&esp;&esp;纳玉无奈叹口气道,“你跟在我身边也这么久了,怎么半点儿都不见长进呢?”言罢又道,“刻意装出来的好,虽然很容易就能笼络人心,可冯夜白不一样,他那双眼睛可毒着呢,寻常的招数用在他身上不好使,自然得想法子变通,咱们不知不觉把恩偿还了,日后再见面,也省的心里有芥蒂,他是出去找药去了,不多会儿就会回来,你说他要是看见了,心里会怎么想?”
&esp;&esp;这问题可难住瑜儿了,歪着脑袋就开始琢磨。纳玉总算换得片刻清净,前头吃饭的时候沉央喝醉了酒诉苦,指着后背说自己身上有伤,她这会儿掀开她衣裳一瞧,嗬!还真够触目惊心的,太后打的好算盘,一面怕儿子为了这个媳妇跟自己翻脸,一面又看不惯想要动手,向来听说太后是个宽宏大量的善性人儿,没想到狠下心来也能这么恶毒。
&esp;&esp;看来是打进宫起,这所有的罚都堆在一处打了,宫里的嬷嬷教训宫女,一般都不带见血的,一是不好看,二也是怕伺候主子的时候吓着主子所以打人的时候都往身上看不见的地方招呼,是以后背啊,腿啊胳膊还有屁股的,就成了最能吃劲儿的地方,宫里用来行刑用的戒尺足有两个手指那么厚,打到身上,只见红痕印,不出血,也留不下疤,还能见人疼到骨子里去记住这教训,真是再阴狠不过了。
&esp;&esp;这得多疼啊,也亏得她忍受下了。纳玉看了心里直泛酸,纤细指尖蘸了药膏,轻轻给她后背涂上薄薄的一层。往后天越来越热,这么捂下去,非生痱子不可,到时候皮肉都胙烂了,别说好了,命都得丢半条。
&esp;&esp;她这么看着有些于心不忍,唤醒沉思中的瑜儿来给她上药,自个儿踱到窗前透气,末了又叹,“到底还是相遇太晚啊!”
&esp;&esp;瑜儿更不解了,“小姐,您又在嘟囔什么呢?”什么相遇太晚啊?”
&esp;&esp;纳玉扭过头来苦笑,“这丫头,还是个孩子呢,这么小,我总是不忍心伤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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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你怎么会在这儿
&esp;&esp;外头月色正美,圆圆一轮挂在天上,衬的天地上下一片惨淡的白,纳玉望着窗外失神,过了半晌,听见外面有急急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道一定是冯夜白回来了,便过去帮瑜儿一块儿料理着给沉央把衣服穿上。
&esp;&esp;冯夜白警惕的很,回来见门敞开了条缝,品出不对味儿来,垂在身侧的手攒了拳,放慢了步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推开门,推门的那一刻他想了很多,兴许是刺客,趁他不在来杀沉央,不过这个可能性不大,他既买了那些杀手,其一便是为了保护沉央,她若真有个什么事,不可能门外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又想不会是这丫头喝醉了乱跑吧?总之是一瞬千思,心里头惴惴的。
&esp;&esp;“慢点儿,别碰着她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