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公务在身,路经此地,不料竟能巧遇郡主的车驾。”周雨继续说,“郡主近日为尸瘟之事劳心劳力,刚刚得闲便出城休憩,真是辛苦了。只是不知……郡主此行欲往何处?这城外近来似乎并不太平,郡主千金之躯,还是多加小心为妙。”
他的话听起来像是关切,但结合这突如其来的拦截阵仗,其间的试探与审视意味,不言而喻。
马车内,孟时宴的眉头紧紧锁起,按着剑柄的手心微微出汗。
周雨,曾经的上司,位高权重,掌管刑狱,心思缜密,手段老辣,绝不可能仅仅是“巧遇”。
他出现在这里,直奔婳姐姐而来,必定有所图谋!是冲着她解决的尸瘟之事?
还是因为她刚封上了宁安郡主的身份,引起了某些人的忌惮?或是……与基地有关?
无数个念头在孟时宴脑中飞速闪过,他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
宋知婳感受到了孟时宴的紧张,她伸出手,轻轻在他按剑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动作细微。
她脸上不见波澜,甚至唇角还勾起一丝恰到好处的淡然弧度。
她微微提高了声音,清越的嗓音透过车厢传出,既不显得失礼,也毫无怯懦:
“原来是周大人。有劳大人挂心了。本宫只是觉得府中烦闷,随意出城透透气罢了,竟劳动大理寺卿亲自过问行程,实在是……受宠若惊。”
她的回应同样滴水不漏,既未说明具体去向,又将问题轻巧地抛了回去,点出对方此举的非常规性。
气氛一时间显得有些凝滞。
官道之上,马车与骑兵沉默对峙,林风拂过,只吹得树叶沙沙作响,更添几分山雨欲来的紧张感。
周雨脸上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一些,眼神却越发锐利。
他轻轻抚摸着坐骑的鬃毛,缓缓道:
“郡主言重了。保护京畿“激”安危,本就是大理寺分内之职。尤其是近日,有些不太平的风声……郡主身份尊贵,更是我等需要重点护卫的对象。既然在此巧遇,不知周某可否有幸,护送郡主一程?”
这话,听起来是请示,实则更像是不容拒绝的“监护”。
孟时宴的心沉了下去。
周雨这是要明目张胆地跟着他们,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了!
他去庄子布置的一切,那份精心准备的惊喜,以及他深藏心底、渴望宣之于口的求亲计划……难道都要毁在此人手上?
更重要的是,周雨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信号。
上面的人怀疑了。
宋知婳沉默了片刻。
周雨既然亲自来了,就绝不会轻易被几句话打发走。
强硬拒绝没必要。
片刻后,她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无波:
“周大人恪尽职守,本宫自然感念。既然如此,那便有劳周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