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宋知婳的声音不高,瞬间刺破了马车内略显温馨的回忆氛围。
她没有通过车窗看去,而是凭借对周遭环境细微变化的直觉。
车夫闻声立刻勒紧缰绳,马车猛地一顿,停在了路中央。
孟时宴话语中的温情还未散去,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指令冻结。
车轮滚动的吱呀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拉车的马匹不安地打着响鼻,蹄子轻刨着地面。
他们正处在一条僻静的官道段落,前后望去不见人烟。
道路两侧是茂密的树林,春日的新绿本该充满生机,此刻却仿佛潜藏着无数眼睛,显得幽深而压抑。
孟时宴的脸色瞬间变了。
该死!
他在心底暗骂自己一声。
方才沉浸在与婳姐姐过往的回忆里,竟然放松了对周围的警惕,连被人摸得这么近都未曾察觉!
他几乎是立刻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情绪,身体微微绷紧,一只手已悄然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眼神锐利地扫向车窗外,试图从寂静的树林中分辨出危险的来源。
他侧身半步,下意识地将宋知婳护在了自己与车厢壁之间,形成了一个简单的保护姿态。
宋知婳则比他更加冷静。
她并未显露出丝毫慌乱,只是静静地坐着,耳朵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没让他们等很久。
从他们来的方向,也就是返回京城的那条路上,传来了清晰而整齐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速度不快,却带着一种官家特有的、不容置疑的威压感。
蹄铁敲击着路面,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在寂静的环境中格外刺耳。
很快!
一队约十数骑的人马出现在视野中。
他们身着统一的公门服饰,腰佩制式长刀,行动间透着训练有素的干练。
为首之人,骑着一匹神骏的黑马,身姿挺拔,穿着象征身份的深色官袍,面容在树荫下显得有些模糊,但那份气度已然表明其身份不凡。
队伍在距离马车约十步远的地方停下,呈一个半包围的态势,既保持了距离,也阻断了马车轻易前冲或后退的可能。
为首的官员轻轻一夹马腹,上前少许,朗声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官腔特有的穿透力:
“宁安郡主果然好耳力,在下佩服佩服。”
来人正是大理寺卿,周雨。
他端坐马上,朝着马车厢微微拱了拱手,算是行了礼,脸上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但他的眼神却不动声色地扫过停驻的马车、略显紧张的车夫,最后似乎能穿透车厢壁,落在里面的两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