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请的人?”
“……你小姨呀。”
果然。“她人呢。”
“我不知道……”外婆在从窗户吹进来的冷风里簌簌发抖。“我也刚回来……”
“打电话让她过来。——我妈呢?”
这时外公发出了一道微弱的声音。
付罗迦于是俯下身去。外公磕磕绊绊却又无比笃定地说:我昨晚梦见清清了。
他满心疑虑,抬头发现外婆变得面色惨白。
“还是让小付过来吧……”她甚至快站不住了,不得不撑住旁边的木架。“我们两个人不行的呀……”
他心里莫名一乱。“两个人怎么了,两个人可以……你先去——”先去干什么?他转过身,瞥见被他放在一边的挂画——他还没认真看过。实物跟网图没什么色差,灿烂、鲜活、热烈的向日葵插在木桌上淡色的花瓶里。
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救护车过了半小时才到。外公最开始不肯让护士碰他:“脏……”
付罗迦扶着他坐起来,把他胸腹部上的秽物一点点擦净。“那我们换件衣服好不好?”他低声问。
外公慢慢点头。付罗迦在衣柜里找了一件厚棉袄把他结结实实包了起来,然后退开让护士把他挪到担架上。
外婆一直站不太稳,所有问题都是付罗迦一个人回答的。护士顺口夸他镇定能干,让他好好安慰外婆。
“你不跟着?”
“不。”
护士很意外,但也没多问。车门在他面前重重关上,车顶的双色灯开始旋转。
他重新上楼。
茶几上有一个盒子,里面有一些文件袋,几支笔和几大本印着地税局字样的笔记本。他把它们全都倒了出来,一张装在保护套的卡片掉了出来。
他把它捡起来,发现那是他妈的工牌。
第98章第98章
付罗迦盯着那张一寸的蓝底工作照看了许久,直到被脑海里微弱的“事情还没做完”的声音唤回了神志。
他想把工牌放下,却觉得放哪儿都不太对,最后把它草草塞进了校服外套的兜里。然后他把卧室的被套床单扒下来扔进了洗衣机,用好大力气才克制住对着布料上随着滚筒徐徐转动的花纹发呆的冲动。
他在各个房间里进进出出,努力为忙碌找寻意义——扯下主卧落满尘埃的绒布窗帘后他才发现洗衣机已经塞不下了。
他关上了灯,在黑暗里心安理得地偷了十分钟的懒。十分钟过去后一切没有任何变化,气味、声音、温度。
该联系一些人了。他想到。事情还没做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