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都一样了。”
南望没了东宫,他在哪儿都一样了。可李之不一样。
阮青洲轻抬指尖,将他肩头落尘拂去,替他缓缓理正了衣襟:“你呢?家乡就在皇都,想回去吗?”
李之怔然,摇了摇头:“在哪儿都好。不论在南望还是北朔,我都只有主子一个人了。”
阮青洲极轻地笑过,在暖阳下被风吹冷指尖,疲惫地合起眼。
李之替他将毯子盖过肩头,坐回一旁,但算算此时也该是去医馆拿药的时候,他起身朝府门行去。为筹备交接战俘的事宜,布政司人手不足,段绪言便调了府中人手过去,这几日的药都是李之亲自去取的,府中管事下人也都友善,来往多了,自也熟络了许多。
因净了身,李之生得白嫩些,旁人都称他一声小公子,见他又要出门,可日头晒不到的地方也冷,那旁一人理着车马,道:“小公子,这旁正准备去布政司一趟,要捎一程吗?”
李之怕耽误了他人,也就笑笑:“不用,走着也暖和!”
可一路走着还是冻得慌,他捂着双手小跑进药房,避风后身子也回了暖。只是今日郎中没在,他喊了几声,左右转了转,正要朝里屋走去,却出来个面生的伙计。
李之问道:“孔郎中今日不在?”
那人笑了笑:“出诊去了。”
“啊,那我家世子的药……”
“这个孔郎中出门前交代过,您在这旁等等,我这就抓药。”
“行。”李之退到柜前,见他持着药方,对着药柜却是生疏,不免生出些疑虑,侧头往门边看了几眼。
“要不,我晚些再来,世子的药也不急,正好这几日世子服药贪睡,我还得问问郎中这药还可不可行,也就不麻烦了。”李之拢袖朝外行去,门板却是忽地一合,脖间一柄薄刃靠来,冷冰冰地抵在喉间。
“公子不如再等等,等你家世子到了,亲自问郎中也不迟。”
——
傍晚暖阳落山,风也骤冷,寒意遍身,阮青洲醒来,只一院寂寥。
显然不见李之身影,阮青洲披衣在府中走过,只听他去取药,却是走了近两个时辰。
“药房是在何处?管事可还方便派人替我领个路,李之分明熟路,此时还未归,我放不下心。”
管事朝旁看了几眼:“此时恐怕匀不出人手,我陪世子一道去吧。”
夜间路上人烟稀少,两马停在药房门前,见里头灯火微明,却是房门紧合。阮青洲上前叩了叩门,不听应答。
“可有人在?”阮青洲依稀听得响动,再又试探着叩了几声,“李之?”
灯火骤然灭下。阮青洲有所不安,掌心正欲推动门板,里屋传出李之的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