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晖道:“确实如此。娘娘,您生下的孩子,与您是一样的。您早知如此,当日又何必换子呢?”
“我换子?”陆皇后眼眶都红了,“我陆晚亭,是先靖远侯的女儿,在场有些与我阿爹差不多年龄的叔伯,也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们陆家人刚直,从未想过什么阴谋诡计。我生下来的,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对我都是一样的。”
“而且本宫当时尚且很年轻,即便得了嫡长女又如何,难道往后便不能有嫡子了吗?本宫为何要找上素不来往的晏首辅,与他换了孩子?”
“而且,若本宫真有此意,那便是早早得知腹中是女儿了。可秦院使你也说了,你怕惹事,不敢告诉任何人,连写个诊脉记录,也是偷偷摸摸的。本宫祖上又没有习医的,如何得知腹中胎儿性别?又如何得知韩夫人腹中胎儿性别?”
陆皇后三连问,倒是真的把不少人问住了。是啊,陆皇后又不是未卜先知,她在深宫之中,无人相助,当时父兄都没有消息了,她又能如何呢?
那,不是陆皇后的话,就是晏首辅?
他当时倒是颇得皇帝信重,莫不是早有了贼心?
有人便站了出来,为陆皇后说话道:“娘娘说的有理。”
陆皇后更是道:“陛下,如今真假难分,您若不信任秦院使,不若将晏大小姐请入宫来,着太医院众位太医为晏大小姐和太子看看,二人是否有过敏之症。”
皇帝眼看着锤太子的证据是越来越多,能够证明晏盈身份的证据也越来越多,他真是越来越慌张了。他当然不想把晏盈弄进宫来。
但他还没说话,就听门外一声嗤笑。
众人皆惊:是谁敢在殿门口嬉笑?更别提,现在正是验证太子身份真假之时,所有人的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还敢这般,不要命了不成?
再放眼一望,放下心来——不必担心了。他要是皇帝的命还差不多。
太上皇嗤笑一声:“许久未回燕京,乐子倒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朕倒是不知晓,太子的身份都有了问题呀。满晖,晏首辅为我们朝廷可是劳苦功高,你若是信口胡言,朕第一个不饶你!”
是太上皇。太上皇回来了。
皇帝心里一个“咯噔”,随着亲爹的话吐出口,更是“咯噔”个没停。
晏首辅纵然比皇帝更经得住事,如今心里也是跳的没停的。
众臣都跪地行礼:“微臣见过太上皇,太上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满晖接着奏事:“太上皇,臣不敢胡言。此事已经列出两条证据,太子殿下和晏大小姐的身份,的确有问题。”
皇帝也赶紧起身迎上太上皇:“父皇何时回的京,舟车劳顿……”
说些客套话就想扯开话题。
太上皇身怀武功,走起路来轻而有力,不过一会就晃到了皇帝身边,拍一拍他肩膀:“皇儿啊,他们都说你的儿子不是你的种,你怎么说?”
皇帝不知道太上皇知道了多少,是全都知道了,还是仅仅在门外听了满晖的两条证据,他斟酌道:“太子之事,事关重大,儿臣着实不敢轻易定论,免得冤屈无辜。”
太上皇“哈哈”两声,“太子再是太子,那也是你儿子,是朕的孙子。既然都是子孙,那便是朕的家事。”
他看一眼群臣:“朕的家事,倒惊扰了诸公,见笑了,见笑了。”
太上皇态度随意,说着“见笑”,可没有一个人敢笑的。皆因太上皇在位数年,端的是手腕高超,年轻的时候更是个脾气暴躁的杀星。可这样的太上皇,也比胡搞瞎搞的皇帝强多了。
太上皇说是他的家事,可谁又不知道,太子的身份关涉朝政与天下,你皇家的家事,不就是天下事?
别看他老人家如今脾气看起来好多了,举手投足都是随和,可谁知道他会不会突然就寻了谁开刀?心里有鬼的人越发心里难过起来。
太上皇对着皇帝道:“朕给你出个主意,就把那个晏大小姐叫进宫来,好好瞧一瞧。”
皇帝没有办法,亲爹都这么说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太上皇直接坐上了皇帝之前的位置,轻笑一声:“朕的儿孙,无论男女,那也是诸葛家的人。若有人敢污蔑造谣朕的孙子,朕便提了他的脑袋去见祖宗。若有人敢换了朕的孙女,朕也要摘了他脑袋去见祖宗。”
众人心中皆是一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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