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那么多外人,傅重峦耳边清净了许多,他缓缓睁开眼,眼前细雨纷纷,雨声滴答如落珠,幽院空静。
他的思绪凝在远处不断起涟漪的一池湖水,眉间微微拧起,心中杂乱。
自他离开上京到此地之后,他稍有这般心绪烦杂的时候。
望着院中此景,心中却不由的在思索,眼中暗光浮动。
上京为何要忽然派人来滁州?
难道他们发现了莫应怜他们的行踪?
傅重峦心中想到这个问题,下意识的否认了。
他跟在莫应怜身边三月,他的心思难测,且异常谨慎,不可能轻易被人查到。
且滁州与冀州相邻,比之其他州郡,滁州山多林密,但近几年并无大祸发生,上京不可能在正值初春时派人来滁州。
若是派人出冀州倒还有几分可能。
他在莫应怜身边对他眼下做的所知不多,他并未完全信任傅重峦。
眼下唯一可能的猜测只能是上京出了大事,迫不得已让景昭嵩做了决定,暂时先将人派来滁州解困。
想到这,傅重峦的思绪微停,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了肖从章的脸,指尖冰凉。
愣了一瞬,还未来得及深思,侧旁传来一道脚步声。
他眸光微敛,垂首间捂着心口断断续续的咳嗽了起来。
绕过屏风进来的是一个身形高瘦的小厮,听见傅重峦的咳嗽声,小心翼翼的端着盘子走过来询问。
“郎君,外边风大雨急,可否要回屋中休息?”
小厮名唤小谷,是这三个月一直负责照顾傅重峦的小厮,年岁不过十六,不知是莫应怜从何处寻来的。
咳嗽间,傅重峦用余光扫了眼他,看到他的眼睛时,眉头皱紧了许多。
小谷看不出傅重眼中的厌恶,正要担忧的上前来搀扶,却听到了他咳嗽过后嘶哑的嗓音。
“也罢,我自己回去……”
傅重峦缓缓站起身,单薄的衣衫裹挟在身上,轻衣被冷风拂动时,带着弱不胜衣的病弱清瘦。
他捂着心口缓缓正要往回走,小谷却面带犹豫纠结的挡在了傅重峦面前。
他咬了咬唇,看着傅重峦面无表情的苍白脸色,低声说道。
“主上说,郎君今日的药莫要忘了服,免得你心脉的蛊虫复发……”
傅重峦在他说话间垂眸扫了眼他手中拿着的药瓶,眼中幽暗间泛起一丝冷。
莫应怜替他诊过脉,在发现傅重峦体内有蛊毒后并未惊讶,而是给他配了药,让他每日服一粒。
吃下去后虽能缓解心脉刺痛灼烧,但药效只有三日,若没有及时再服药,他便会在蛊毒发作时更痛苦。
此举目的为何他自然能看的出,傅重峦对此并未有疑问,只是按他的要求每日服药。
他的唇边扯出一抹很淡的冷笑,沉默了会,在小谷越发不安的视线中,他缓缓拿起药瓶在手心倒出一颗如血般鲜艳的药丸,仰头送进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