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猛地站起来,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我要杀了他们。"
她的声音低沉嘶哑,每个字都浸透了二十年来积攒的仇恨,"一个不留。"
无名却摇了摇头,动作虽轻但坚决。
阳光现在完全照亮了他的脸,班宁第一次注意到他右眼角有一条细小的疤痕——那是子弹擦过的痕迹,与她左脸颊的伤疤几乎对称。
"阿尔弗雷德已经死了。"
无名平静地说,"是我开的枪,他最后把我当成了毫无用处的废品,准备亲手送我下地狱,就在那个时候,我杀了他,并逃了出来。"
一阵微风掀起窗帘,送来远处集市清晨的嘈杂声。
两人沉默地对视,某种无声的理解在空气中流转。
"被自己制造的武器反噬……多么讽刺。"
班宁缓缓坐回椅子,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的笑意,"就像哈夫克一样。"
无名点点头,目光转向床头柜上的相框:"我妹妹……她还活着吗?"
班宁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
她伸手拿过相框,拇指轻轻擦过照片上那个粉雕玉琢的女婴。
"伊莎贝尔去世前一年,我收到过一封信。"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说小玛丽安被送到瑞士的寄宿学校……之后线索就断了。"
无名的手指捏紧了床单,布料在他掌心皱成一团。
监护仪上的心率线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你……"
"加入了gti,也同意了,重返阿萨拉。"
无名松开她的手,疲惫地靠回枕头,"想找到抛弃我们的母亲问个明白。"
他别过头,露出颈侧一道狰狞的疤痕:
"每次想放弃时就对着镜子看看,提醒自己是被抛弃的。"
班宁突然将照片按在胸口,发出一声介于呜咽与咆哮之间的哽咽。
她转身一拳砸在墙上,指关节立刻渗出血丝,在米色墙纸上留下几道刺目的红痕。
"我每天都在后悔!"
她的怒吼惊飞了窗外栖息的夜鸟,"每次看到同龄的年轻人,我都会想——我的孩子是不是也这么大了?"
无名剧烈咳嗽起来,鲜血从嘴角溢出。
班宁慌忙用袖口去擦,却被他抓住手腕。
两人的血混合在一起,温热黏腻地渗入床单。
"现在你知道了。"
他的声音嘶哑,"我活下来了。而且……"
一个罕见的微笑浮现在他嘴角,"长得还不赖。"
班宁的眼泪终于决堤。
她颤抖的手指触碰无名滚烫的额头,将散落的黑发拨开——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二十年的时光从未存在。
"妈妈……"无名轻声唤道,这个词在他舌尖上生涩得像是外语。
她俯身将额头贴在无名的前额上,两人的呼吸交融在狭小的空间里。
"再叫一次。"
她哽咽着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