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毅走过去,用手试了试炮架的稳固,又看了眼天上的星斗——寅时过半,马熠那边应该也快到位了。
同一时刻,西河口的浅滩边,马熠正蹲在淤泥里,亲手调整绊马索的位置。五十步一根,绳头埋进淤泥,只露半寸,骑兵踩上去,马腿必被缠住。
身后的三千长枪手已经列好了阵,枪尖朝滩涂,在夜色里泛着冷光;高地上的火炮也架妥了,炮手们抱着霰弹,蹲在炮旁,眼睛盯着浅滩对面的土路——那是残兵从向阳坡逃到这里的唯一通道。
“将军,东边传来动静了!”哨探跑过来,声音发颤,“不是敌兵,是东路军的火把,在平原北侧亮着,一排排的,没出声。”
马熠抬头往东看,果然有零星的火光在黑暗里闪烁,像蛰伏的狼眼——马燃的东路军也到位了。他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淤泥:“都精神点,天快亮了,等孙毅将军的炮响。”
辰时整,天刚蒙蒙亮,黑松岭山腰突然传来“咚——咚——咚——”三声巨响,震得地面都发颤。大将军炮的炮声在山谷里回荡,刺破了清晨的寂静。
孙毅站在炮位旁,看着炮口的硝烟被风吹散,嘴角勾起一抹冷硬的笑——合围,成了。
向阳坡的营寨里,努尔哈赤的残兵瞬间乱了。帐篷被炮声震得摇晃,士兵们从睡袋里爬出来,有的没穿甲,有的没拿刀,乱哄哄地往营门外跑。
努尔哈赤穿着黑貂甲,从主营里冲出来,鎏金盔在晨光里闪着光,他挥着弯刀吼:“慌什么!是明军的炮!往西边撤,过西河口!”
可他的话刚喊完,东侧平原上又传来“轰——轰——”的炮响。马燃的东路军开火了,二十门佛郎机炮对着营寨里的帐篷齐射,霰弹炸开,铁屑像暴雨似的砸进帐篷,里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虎蹲炮则对准营门的木栅栏,实心弹“哐当”一声砸过去,栅栏断成两截,尘土和木屑飞得到处都是。
“将军,残兵往西边跑了!”马燃的副将指着营寨西侧,一群穿着皮甲的骑兵正往西河口方向冲,后面跟着黑压压的步兵。马燃抬手,下令:“佛郎机炮响两声,让预备军把东侧的残兵往中心赶!步兵冲锋,清营寨!”
“是。”
“轰——轰——”两声炮响后,预备军的五千步兵从东侧压上来,手里的长刀劈向溃散的残兵,不恋战,只把他们往平原中心赶。东路军的四千步兵则从营门冲进去,盾牌挡住零星的箭矢,长刀砍向没来得及逃的残兵,营寨里到处是喊杀声、惨叫声。
这是一场没有多少悬念的战争,女真人打到现在精锐早已丧失殆尽,剩下的不过是些苟延残喘的老弱病残,在精锐明军的打击下,瞬间便会崩溃。
西河口方向,马熠正盯着望远镜——一群骑兵朝着浅滩冲来,大概一千五百人,马蹄子踏在土路上,溅起混着冰碴的泥。“来了。”马熠放下望远镜,抬手做了个“准备”的手势。
最前头的骑兵离浅滩还有五十步时,突然“哗啦”一声,前排的马腿被绊马索缠住,马“唏律律”地嘶鸣着倒地,骑兵从马背上摔下来,摔在淤泥里,还没爬起来,后面的骑兵就撞了上来,乱作一团。
“开火!”马熠大喝一声。高地上的佛郎机炮立刻齐射,霰弹对着密集的骑兵群轰过去。铁屑飞射,骑兵们纷纷倒地,血顺着淤泥往浅滩流,染红了半片滩涂。剩下的骑兵想退,马熠下令:“骑兵冲锋!”埋伏在枯草丛里的五千骑兵冲了出来,马刀劈砍,长枪穿刺,残兵们没了阵型,像待宰的羔羊,倒在血泊里。
“将军,抓了几个俘虏!”士兵押着两个浑身是泥的残兵过来,其中一个还是个小头目。马熠蹲下来,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脸:“努尔哈赤呢?”小头目哆哆嗦嗦地指:“往、往东南跑了,身边有五百亲卫,想从黑松岭的岔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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