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车从西驶到东,合位青石街。
梁渠一甩缰绳,万马向下俯冲,继而上来,巨兽拐一个幅度,自人们头顶飞过,带起游人发丝,几乎触手可摸。
尖叫连绵。
壮观振奋。
“那些全是三王子变出来的吧?难道今年要雾兽当祭品?”何含玉悄悄问,她来过义兴,见过三王子,知晓它有吐雾造物的能力。
“我师父说,传统庆典要与时俱进,君子远庖厨见其生而不忍见其死,今日老少皆有,现场宰杀太残忍,倒血到江淮里,容易减少去水天栈道的客流,所以改用雾兽。”
何含玉怔怔:“那……还算义兴传统吗?”
“算吧?”温石韵挠挠头,“师父说在骨不在形,在人不在物,大家来看的就是表演,怎么盛大怎么壮观怎么来,按老样子,后头人看不见,反而不好。”
白云横推头顶,如幕布展开。
小蜃龙鼓起腮帮,使劲喷雾。
白云垂流,万马溃散成直流白瀑,自江淮大泽之上铺开、生长,蜿蜒汇聚成巨大的龙门框架。
龙门之上,是一只只骏马奔腾的矫健身姿,乃至落在这门框上面,它们也不断奔腾。
活的浮雕,活的龙门架!
哗啦,哗啦。
大梁上垂落的铁链如拉桥铁索,不断晃动、束紧、绷直,将挣扎的三兽倒挂而起,发出惨烈的嘶鸣。
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
江面上,龙门架至少高百余丈,整个义兴镇,无论人在什么地方,都能清清楚楚的看到三头巨兽的挣扎,平阳山上的僧侣也清楚无碍,甚至山顶之上,视线齐平,更清楚些。
“以形代杀,淮王功德仁厚矣。”
“吼!”
大妖咆哮,耳畔嗡嗡。
胆小者面白色弱,两股战战,胆大者血勇赤红,更进一步。
司祭高喝:
“刺!”
梁渠挥手,座下战车化三把碧青尖刀,垂落龙门架。
一片惊呼中,直直没入巨兽脖颈,伤口之处,滚滚白烟喷涌而出,一如溅出的鲜血,白烟自整个江面铺开,如牛乳般流动,更溢出到青石街上。
所有人的小腿被白烟所包围,裤腿被拂动,如临仙境。
少年们忍不住撤步。
宏大。
壮观。
最重要的,强烈的参与感!
孩童伸手,去抓缥缈的云雾,两手空空,指腹上仿若有风。
老人大口呼吸,仿若地上流淌的是仙气,令人步步生轻。
只此一场武圣亲自操刀的祭典,不虚此行!
“巫觋复位!”
五声锣响。
数十位巫祝从两侧走出,行至祭台两侧,大唱祭歌,大跳祭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