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实验,证实了新华医院麻醉科的推测是正确的——患者死于笑气中毒。”
四月七日。中山医院。
调查组与方兆麟谈话。
四月八日。中山医院。
方兆麟承认了错误,写出了检查。张佩瑛死因大白。
方兆麟检查:
“我在心脏按摩后,在一旁休息,突然见到麻醉机上笑气筒下部四周有湿与霜,感到奇怪。根据自己的经验断定必有漏气。我再看一下麻醉机,原来是一台单向的,只能用氧气的麻醉机,我顿时大吃一惊,几乎瘫掉了!”
根据方兆麟的检查,不妨重演三月三十日上午的镜头:
方兆麟满头大汗,赶到妇产科医院手术室。
他把笑气钢瓶往地上一放,连忙去换衣服,洗手。
一位护士把钢瓶拎进去,交给叶景馨医师。
“方医生,用哪一台麻醉机?”叶医师问。
“用我们医院的!”方医师答道。
叶医师未用过中山医院那台麻醉机,不熟悉性能,不知道那台麻醉机不能用笑气。她把笑气瓶装了上去,而且打开了开关。
方医师呢?在匆忙之中,也疏忽了。他是主任医师,而且常用那台麻醉机。不过,如他所言:“麻醉的准备工作大多数是科里同志或进修的同志准备好的。由于误装了笑气,开关又开着,大量的笑气直接进入氧气管道。”
经过中国科学院有机化学研究所用气相色谱仪测定,由于误装了笑气、以致输出的氧气中,笑气含量高达百分之九十六,而氧气仅占百分之四。
于是,给病人输氧气,变成了输笑气!
在抢救时,越是想多输氧气,结果输入的笑气越多。
张佩瑛之死,便是死于笑气窒息。
方兆麟医师承认了错误:
“第一,由于工作粗心,出了医疗事故,造成病人死亡,自己的心情是沉重的。
“第二,当自己发现笑气瓶上结霜,知道了事故的原因,由于想到死者是张春桥的妹妹,心中极为害怕,不敢主动说出事故原因。”
直至今日,当我采访方兆麟医师时,他仍重复十二年前说过的话,依然为自己的过失感到痛心。
他在写出检查之后,请求领导给予处分。
事情到此,可以说该拉上大幕,宣告“剧终”了。
四月十一日,中山医院党总支书记Fa,起草了调查报告。这一报告实事求是地反映了调查查结果:
“在历次运动中,没有发现方兆麟重大政治问题。
“在业务上,方兆麟一贯埋头工作,认真负责,服务态度较好,抢救病人随叫随到,从不计较时间,并有一定的钻研精神。
“方兆麟担任麻醉工作已有二十多年的临床经验,各种麻醉的操作都比较熟练,有关麻醉学方面的知识也比较全面。他自一九五八年起担任华东医院的高于会诊和手术时的麻醉工作,亦曾多次赴外地为高干或高干家属做麻醉工作,均未出过麻醉死亡事故。
“方兆麟基本上拥护党、拥护毛主席。
“据我们了解,方兆麟同志平时与张佩瑛同志没有什么接触,也没有听到他对张佩瑛同志的什么议论。”
调查组副组长、上海第一医学院党委副书记Fe,是张佩瑛手术的主持人。她也实事求是,不仅同意中山医院党总支的报告,而且十分中肯地说:“我们不仅要替死者负责,而且要为活人负责。”“张佩瑛之死不是政治事件。”她在报告上加了一段话:
“我们认为,关于这次麻醉死亡事件,从方兆麟同志一贯的表现分析,到目前为止,未发现阶级报复的政治事件的依据。”
调查报告上报上海市委,还附了方兆麟医师的检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