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花了多少钱?
不重要。周沉终于给自己倒了杯茶,重要的是,茶要趁热喝。
茶汤在杯中荡漾,映出程砚秋晃动的倒影。她捧起杯子,热度透过瓷壁传到掌心,那种久违的温暖让她鼻子发酸。
为什么找我?她小声问。
周沉从《茶经》里抽出一张照片。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程砚秋,正在茶山上采茶,笑容比阳光还灿烂。背面写着一行字:愿你得遇知味人。
前年我去云南收茶,遇到一位老茶农。周沉的声音很轻,他临终前给我这张照片,说这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可惜为了一段错误婚姻放弃了茶道。
程砚秋的眼泪终于落下来,砸在照片上。那是她师父,七年前极力反对她结婚的人。最后一次见面时,师父说:你选的不是良人,就像用沸水泡绿茶,注定两败俱伤。
我调查了半年才找到你。周沉说,师父留了一整窖古树茶给你,说等你重新拿起茶针的那天才能开封。
窗外的雪停了,阳光突然变得强烈。程砚秋看着杯中舒展的茶叶,想起第一次学茶时师父的话:好茶不怕开水烫,真金不怕火炼。
现在茶窖在哪里?她问。
周沉笑了,眼角泛起细纹:在我的茶庄。要去看看吗?
程砚秋端起茶杯,这一次,她没有等茶凉。温热的茶汤滑过喉咙,带回久违的回甘。她看着周沉耳垂上的那颗黑痣,突然想起师父说过,耳垂有痣的人天生味觉灵敏。
茶庄远吗?
开车三小时。周沉起身,大衣下摆扫过程砚秋的膝盖,不过我们可以先喝完这壶茶。
小林过来续水时,发现程砚秋的茶杯终于见了底。而那个总是独自喝茶的女人,正和一个陌生男人讨论着普洱茶的发酵工艺,眼睛里闪着七年未见的光彩。
离开茶馆时,程砚秋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坐了七年的位置。阳光透过窗户照在空茶杯上,杯底剩下的几片茶叶不知何时已经舒展开来,像几尾游动的小鱼。
周沉的车就停在路边,后备箱里放着她的茶罐。程砚秋摸了摸左手无名指上的戒痕,那里不再苍白,反而因为血液循环而微微发红。
茶窖里的茶,存了多少年?上车前她问。
正好七年。周沉为她拉开车门,足够让生茶变成熟茶,让苦涩转为醇厚。
程砚秋系好安全带,闻到了车里淡淡的茶香。后视镜上挂着一个茶包,上面手写着苦尽甘来四个字。她突然明白,这七年的等待,或许就像黑茶的发酵过程,需要时间才能转化出最醇厚的滋味。
车子启动时,一片雪花落在挡风玻璃上,很快融化成水珠。程砚秋看着那道水痕滑落,感觉心里某个结了冰的角落,也开始慢慢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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